陳平安聽著,偶爾應(yīng)一聲,目光卻在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果然藏著一家不起眼的賭坊,門口掛著“聚財閣”的幌子,進出的人大多面黃肌瘦,卻眼神狂熱。
他心里冷笑——這種亂世里開賭坊的,背后多半有靠山,賺的都是昧良心的錢。
今天,他就替巡檢司大人“收”了這處產(chǎn)業(yè),順便讓馬少寶徹底斷了賭癮。
最關(guān)鍵的是在草廟鎮(zhèn)居然還有人開設(shè)賭房,連招呼都沒打,還真是夠囂張的了。
不過在進去之前,陳平安已經(jīng)開始想了,得想個辦法,知道這個賭坊到底是誰的產(chǎn)業(yè)。
一腳踏進“聚財閣”,一股混雜著汗臭、煙味和霉味的熱氣撲面而來。
屋里連個窗戶都沒開,幾十號人擠在狹窄的空間里,吵吵嚷嚷的聲音差點掀翻屋頂。
靠門的幾張桌子圍著玩斗蛐蛐的,有人把蛐蛐罐捧在懷里,眼睛瞪得溜圓,嘴里不停喊著“鐵頭贏!”“青牙上啊!”;
角落的賭桌前,幾個漢子正圍著牌九,手指在牌上摩挲,臉色隨著牌面變幻,時而狂喜時而鐵青;
最熱鬧的還是中間幾桌搖骰子的,骰子撞擊瓷碗的“嘩啦啦”聲,賭徒們的嘶吼聲,混在一起格外刺耳。
陳平安掃了一眼,只見一個穿粗布衫的漢子癱在地上,手里還攥著皺巴巴的幾文錢,面前的賭桌空了大半。
兩個膀大腰圓的打手正踩著他的手腕,其中一個舉起木棍,“咔嚓”一聲,漢子的慘叫聲瞬間響徹屋子,手腕以詭異的角度彎折下來。
可周圍的賭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有人繼續(xù)盯著自己的牌,有人甚至嫌吵罵了句“別耽誤老子賭錢”,還有人低聲議論“活該,輸了錢還想賴賬”。
陳平安皺緊眉頭,心里一陣發(fā)涼。
他想起這具身體的原主,以前也總來這賭坊,有次輸光了家底,差點被打手打斷腿,還是馬玉嬌跪著求人才把人贖回去。
這賭坊就是個吃人的窟窿,進來的人,沒幾個能全身而退。
“姐夫,快,咱們?nèi)u骰子!”馬少寶早被屋里的氣氛勾得按捺不住,拉著陳平安就往最中間的賭桌擠。
這張桌子圍的人最多,一個穿錦緞褂子的小廝正拿著瓷碗搖骰子,碗里的骰子撞得叮當(dāng)響,他嘴角掛著輕蔑的笑,時不時掃一眼桌前的賭徒,像看待宰的羔羊。
“我要坐莊。”陳平安推開馬少寶,徑直走到小廝面前。
小廝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手里的瓷碗“啪”地拍在桌上:“坐莊?你知道坐莊要多少本錢嗎?一輪莊,最少一百兩銀子,你有嗎?”
周圍的賭徒瞬間哄笑起來。
有人指著陳平安喊:“這不是草廟村的窮小子嗎?還想坐莊?怕不是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吧!”
還有人陰陽怪氣:“別是來蹭飯的吧?聚財閣可沒有免費的茶水!”
他們大多認(rèn)識原主,知道以前的陳平安窮得叮當(dāng)響,哪想得到他現(xiàn)在早就發(fā)了家。
馬少寶也急了,拉著陳平安的胳膊小聲說:“姐夫,咱們別坐莊了,我押幾注就行……”
陳平安沒理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銀票,“啪”地拍在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