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音不高不低,剛好飄進霍云飛和周圍幾人的耳朵里。
霍云飛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化開,變成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白先生說笑了,袁大師是得道高人,哪里是用來鎮誰的?”他嘴上這么說,眼睛里的挑釁卻毫不掩飾,“大師只是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有些太過氣盛,身上沾了些不干凈的東西,想幫忙凈化一下罷了。”
他話音剛落,一直閉目養神,仿佛入定的袁承志,緩緩地抬起了眼皮。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渾濁,卻又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旋渦,只被他看了一眼,我腦子里就“嗡”的一聲,仿佛有根鋼針狠狠扎了進來。
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冷壓力,從四面八方朝我擠壓過來。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蘇箬擔憂的呼喚聲變得遙遠而模糊。
我食指上的玉戒,瞬間變得冰涼刺骨,一股急促的警示瘋狂涌入我的意識。
這老東西,根本不是什么氣場,這是直接對我動手了!
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站不穩,靈魂都要被那股陰冷的力量從身體里抽出去的時候,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一股溫暖純凈的氣流順著他的手掌渡了過來,瞬間驅散了我腦海中的陰冷和眩暈。
我猛地回過神,眼前的世界重新變得清晰。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的年輕人,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旁。
他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面容俊朗,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在腦后,背上負著一柄用布包裹的長條物,看形狀應該是一把劍。
在這滿是西裝禮服的宴會廳里,他這身打扮,比袁承志的唐裝還要格格不入。
可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種與周圍環境截然不同的沉靜氣質,仿佛他腳下不是光潔的大理石,而是深山里的青石。
“袁承志,”青衣年輕人開了口,聲音清朗,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收起你那套上不得臺面的鬼蜮伎倆。在外面丟人現眼,袁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袁承志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表情變化。
他看到青衣年輕人,就像見了鬼一樣,渾濁的眼睛里爆發出震驚、憤怒,還有一絲……忌憚。
“林……林清風?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失聲叫道,手里的龍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
霍云飛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看看突然冒出來的林清風,又看看自己重金請來的“大佛”那副失態的模樣,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是誰?敢對袁大師無禮?”霍云飛上前一步,厲聲喝道。
林清風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目光始終鎖定在袁承志身上。
“我為什么在這,你心里不清楚嗎?”林清風淡淡說道,“你身上的那股臭味,隔著一條維多利亞港都能聞到。西域的‘黑風口’,玩得很開心吧?”
“黑風口”三個字一出,袁承志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我的心也跟著猛地一跳。
這人,果然也是沖著那件事來的!
周圍的賓客已經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開始竊竊私語。
“那不是霍家那小子嗎?旁邊那個老頭是誰啊?”
“不知道,另一個穿長衫的更奇怪,拍電影的嗎?”
林清風似乎不想把事情鬧大,他收回目光,轉向我,對我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