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醫生收起聽診器,把藥片遞給剛醒不久的許玥。
她小聲道謝接過,熱水混著藥味滑過喉嚨,難受的眉心緊蹙,下意識就看向站在旁邊的秦渡。
秦渡聽著家庭醫生低聲匯報女孩的情況,手里那張診斷報告寫著——病人或有先天心臟病,需避免情緒波動。
“最好是夜間也讓人看護,”家庭醫生建議道:“她這種情況,一旦發病,后果挺嚴重的。”
至于怎么個嚴重法。
秦渡已經見識過了。
他手指現在還能隱約感受到那點黏糊糊的溫度。
聽完家庭醫生的話,他略微散漫地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離開。
然后垂眸掃視女孩兩秒,語態是慣有的溫潤平和:“二樓最里面的客房給你,行李我讓傭人送上去,你先歇會兒。”
許玥點點頭,纖細手指撐著沙發邊緣,剛要起身,卻被他忽然叫住:“等一下。”
她動作一頓,轉頭時,正看見秦渡從抽屜里摸出一樣東西。
鑰匙鏈是簡約的金屬環,串著好幾條鑰匙,還有感應卡。
他遞過來,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掌心,那點溫熱的觸感像電流似的,許玥手指被燙得蜷縮了下。
“客房里有內線電話,書房隔壁是管家房。”
秦渡只當沒發現,將鑰匙叮當一聲放進她手心,看見她掌骨的位置,覆著一層薄繭,“半夜要是不舒服,打電話,別亂走動。別墅大,容易迷路。”
他叮囑得過分仔細了。
許玥是從外人口中知道秦渡的脾性,溫潤如玉,芝蘭君子,對誰都是謙和客氣的態度,所以她沒覺得他這樣有什么問題。
于是她握住鑰匙,鄭重道:“謝謝秦先生。”
晚餐設在別墅的西式餐廳。
許玥胃口不是很好,她簡單吃兩口,和對面一直低頭看手機的秦渡說一聲,就上樓去了。
深夜十一點,客房還留著半扇未關的窗。
許玥擦到半干的頭發垂在肩頭,發梢水珠順著脖頸滑進白色睡裙領口,帶來一陣微涼的癢。
她坐在梳妝臺前拿吹風機,剛觸到機身,窗外突然劈下一道閃電,將整間臥室照得通亮。
緊接著,炸雷轟然炸響。
許玥驚得手一松,吹風機哐當撞在梳妝臺邊緣,機身旋轉著滑向桌面。
她慌忙抓住,胸腔里的心臟驟然縮緊,心跳聲比雷鳴還要響——她是真的怕打雷,從小就怕,那震耳的轟鳴總讓她想起童年躲在衣柜里,聽著父母爭吵聲的窒息感。
吹風機熱風還在吹著,許玥卻覺得渾身發冷。
她關掉機器,走到窗邊合上窗戶,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響像密集的鼓點。
恐懼如潮水般漫上來,許玥反而強迫自己靜了靜。
她走到衣柜鏡前,果然看見自己眼尾泛著淺紅,嘴唇也失了血色。
幾秒的停頓后,她將眼睛揉得更紅,看起來更柔弱,然后抱起床頭疊得整齊的毛巾被,輕步走出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