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做春夢的鱷魚
夜里,他有時不睡。
不是因為守夜輪值,也不是因為警覺。
他只是睜著眼,背靠墻,盯著儲物間那塊陰影里,熟睡的希爾達。
她睡相并不好。總是皺眉,偶爾還會嘀咕什么聽不清的東西。
她的眉心會動,嘴角有時也會不經(jīng)意地緊抿,像是夢里有什么情節(jié)令她不滿,又不至于醒來抗議。
他曾試著把那張臉拆解成一組組特征:
鼻梁、下顎、睫毛濃度……但那些線條在腦中重構起來時,已經(jīng)不是一張“臉”,而是一種畫面——讓人無法忽視的畫面。
他最近又夢見她了。
不是那種普通的夢,是一種被某種沖動強迫觀看的夢。
夢里,他還是他,但她不再懶洋洋,也不說那些嘲弄人的話。她靠得很近,手指從他胸口滑下去的時候,嘴里低聲說:“你到底想不想要我?”
夢里的她,像是他潛意識里那塊最難駕馭的部分具象化——挑釁、赤裸、主動,卻又總在他即將握緊那具身體的前一刻消散。
他總在那一瞬醒來,渾身發(fā)燙,心跳狂跳,像是剛經(jīng)歷一場逼近死亡邊緣的對峙。
他坐在床邊,手指掐進掌心。不是羞恥——那東西他早就壓碎了。
他是在懷疑自己。怎么可能會夢見那個女人?怎么可能讓自己陷進這種毫無掌控權的感官幻覺?
那不是他。
但當他清晨再去替她換藥,看到她睡著時裸露的鎖骨與壓在額角的鬢發(fā),胸口那股悶悶的火就又被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