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全名,我發現你真的是閑的,轉眼上人了,店里來了顧客就要吃飯,你還有空聞味。你要是不相信兒子,從今以后自己買菜去。”
秦小蛾最后一句話,讓湯洋有點緊張,他剛想出一個省錢的高招,哪能就此打住呢,他趕緊說:“爸,你前幾天不是感冒了嗎?也許鼻子還沒緩過來呢,我吃這么多年牛肉了,好耐肉還是分得出來的,我聞著確實一點問題沒有。”
“你們都聞著沒事?”湯全名盯著案臺上的肉問。
“沒有啊,能有什么味?”王桂香補上一句。
秦小蛾還想說點啥,這時候湯全名的手機響了,他立馬從兜里掏出手機,原來電話是開出租車的老張打來的,說要去隴南送個人,他十點整要過來吃飯,讓湯全名早些給他備好老三樣,要不然這一天連頓飯都吃不上了。
湯全名答應了,放下手機,帶上圍裙腳不沾地忙了起來,便把肉味不對的事拋在腦后了。
湯洋真的很慶幸,張叔能在關鍵時刻打來電話,要不是這通電話,指不定他的事就露餡了。他非常了解爸爸的為人,如果他買假肉這件事一旦暴露,輕則痛罵一頓,甚至打一頓,重則直接趕出伊家八大碗,再也不讓他踏入伊家八大碗半步了。這可絕對不是駭人聽聞,爸爸就是那樣的脾氣。照這樣下去,買假肉的事弄不成,今天幸虧有媽和大娘幫腔,有張叔打電話過來,給他救場。明天呢?后天呢?誰替他擔著?實在不行換別的招吧!這招恐怕真的行不通?可除了食材成本,還有什么是可控的呢?湯洋又陷入深思中。
轉眼五分鐘到了,湯洋巴不得趕緊關了火,撈出牛肉,放在大盆里,他仔細看了看,這熟肉跟真的牛肉倒是沒多大區別,只是紋理沒真牛肉粗,不細看應該分辨不出來。再回頭看爸爸,此刻他正忙著剁肉呢!湯洋心踏踏實實地放到肚子里了,爸爸做菜的時候,心無旁騖,就是油缸倒了,他不見得能聽到,更別說回過頭來檢查肉了。
威脅終于解除了,湯洋便歡快地忙開了,話也大了,笑聲也有了,還總吵著讓王桂香講笑話。王桂香沒法只得一邊忙手里的活,一邊給湯洋講以前在老家干活時的趣事,王桂香講了一個,湯洋笑了幾聲,也就丟過不提了。
其實當真正忙的時候,湯洋忙得連喝水上廁所的功夫都沒有,那有時間聽故事,尤其是最近幾天,最忙的時候,他連呼吸、眨眼睛的功夫都沒有,更不要提別的了。
事實上外賣重新開通了這么久,來店里吃飯的顧客,雖然也比之前多了一些,但并沒有特別大的變化。因此湯全名每天的工作變化不大,他依舊全神貫注地做菜,用心服務好每一位到店吃飯的客人,要是有空便會坐在店門口抽煙;湯洋、秦小蛾,王桂香三人的分工也沒發生大的變化,依然是秦小蛾在前廳負責訂單的傳送,湯洋掌勺,提前做出相應的菜品,有訂單了,湯洋便熱一下分鐘出鍋,推給王桂香打包。
然而外賣訂單量真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外賣剛開通的時候,訂單量確實不多,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訂單量水漲船高,逐漸多了起來,尤其是最近天,忙得三個人腳不沾地,別說喝水了,就連吃飯都是問題,訂單最多的時候,王桂香可能要跑兩趟菜市場,才能夠供應當天的食材。
今天也不例外,外賣訂單提示音從十點半就響個不停,這會兒才不到十二點,進進出出的外賣員摩肩接踵,放外賣的那張桌子層層疊疊地擺滿了打包好的餐,王桂香為了應急把店里的一張桌子也搬了過去,要不是她打包的速度比之前提高了不少,這邊還會更凌亂呢!
為了方便,秦小蛾連打外賣單子的家伙都搬到廚房門口了,沒辦法,外賣太多了,她一分鐘要往廚房跑兩三趟,基本上就是還沒回到柜臺,又要往廚房跑;
湯洋就更不用說了,從十點半開始,他拿著鍋鏟的手不停地在鍋里攪動,現在胳膊已經僵硬了,但還是憑著肌肉的記憶,不斷地在鍋里翻炒,好在菜品都是提前做好的,只要熱一下就可以出鍋了,要是像爸爸一樣現燉現炒,那還了得?就算忙得要了他的小命,也達不到人家外賣平臺的出餐速度。
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平臺看到伊家八大碗點餐率高吧,十點多的時候,突然通知,為了提升餐廳的銷量,要給伊家八大碗發放200張免減券,而且不要商家付任何費用,真是天上掉餡餅呀!秦小蛾高興得合不上嘴,哪怕就這樣一直忙下去,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她也能連軸轉七八天,甚至半個月都不成問題。事實確實如秦小蛾所愿,平時一點多外賣這邊就歇餐了,然而今天到了下午三點多,訂單還一個接一個地涌來,就連跑出跑進的外賣員也笑著說:“阿姨,你們家的店今天開掛了呀,就你們一家店,我一次就接了八個訂單,還是同一個地方,這可是我送外賣以來的頭一次,我估摸著你家店要火起來了。”
秦小蛾聽了外賣小哥的話,一瞬間心花怒放,她嫁給湯全民將近三十年了,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看到伊家八大碗來了這么多訂單,有這么多人吃飯,簡直就跟做夢一樣。她看著進進出出的外賣員,以及兩張桌子上擺得整整齊齊的打包好的外賣,流下了高興的淚水,她秦小蛾的兒子就是不一般,這才多少天就趕上隔壁‘吃一碗”麻辣燙了。
相當初,眼看著‘吃一碗’麻辣燙一步步擴張,開滿了蘭州的大街小巷,趙升高也從一個小小的服務員,變成了叱咤風云的大老板,甭提她有多羨慕了。尤其當趙升高一身名牌,梳著時新的發型,以新的身份出現,身后跟著一幫人現身木塔巷時。她驚呆了,這還是曾經那個在他們店里跑前忙后,長得又瘦又小的趙升高嗎?要不是張倩倩介紹,她會以為自己認錯人了。直到趙升高提著東西進了伊家八大碗,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跟她攀談的時候,她才相信了站在他面前的確實是趙升高,是那個曾在他們店里端盤子、洗碗、擇菜的趙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