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又歇了幾日,待到沈鶯腳傷痊愈,正是魏太夫人壽宴的日子。
魏家聲望顯赫,前來拜賀祝壽之人絡繹不絕。下人們在前院、后院間來回穿梭,忙得腳不沾地。
因著前些日子,薛氏放出了要給魏晉禮相看的消息,京中不少未出閣的女子都鉚足了勁來參加壽宴,各有風姿。盡管人人都只魏晉禮不好惹,可耐不住那張臉實在是讓人春心萌動,難以忘懷。
沈鶯本是隨著三夫人一道來的,但此等場合,三夫人自有應酬,無暇顧及她,只略微交代了她幾句話,便走了。但沈鶯在京中無一相熟之人,她張望了一圈后,只能先尋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等著開席就是了。
“沈妹妹,過來這兒。”
忽而,一道女聲傳來。
沈鶯抬眸望過去,竟是薛清然在向她招手。
“薛姐姐。”沈鶯提起裙擺,扶著忍冬的胳膊起身,今日她穿了一身桃紅,腰間系著一條月白錦帶,玉石墜鈴的步襟掛在兩側,隨步輕搖,鈴聲輕飏,讓人不禁想轉身看去。
一時間,那些圍在薛清然四周的姑娘們,都看呆了眼睛。等反應過來,眸中亦都隱隱多了幾分嫉羨之色。也不知這女子是何人?可也是為了魏晉禮而來?
然而,不待薛清然向眾人介紹,沈鶯的身側突然冒出來一位身著綠袍男子,嘴角勾笑,眼如彎月,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鶯,問道:“這位姑娘姓甚名誰?家居何處?可有婚配啊?在下怎從未在京城見過你?”
一連好幾個問題,將沈鶯都問懵了。
可哪有人這般唐突,竟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管不顧地打探未出閣的女兒家?還問得如此詳細?
姑娘們瞧見了來人,不由紛紛往后退了一步,是江家那個差點兒被逐出族譜的惹禍精!
江淮此人,常年宿于煙花之地,又曾斥千金包下了崇華樓的一位名妓,氣得侯爺連夜提槍將他捉回了府,若非那侯府的老太君死死攔著,只怕早就被打斷了腿!
見眾人齊齊后退的動作,江淮眼底浮現出一股戾色,他作勢抬手,猛然做了個鬼臉,嚇得姑娘們驚呼一聲,差點兒踩到身后人的腳上!
“小侯爺!你怎能胡亂嚇人?”薛清然方才就瞧見了江淮,才故意引得沈鶯過來,此刻她嗔怪了一句,又故作擔憂地提醒著,“若是被侯爺知曉了,定又要罰你了。”
姑娘們的目光在薛清然與江淮之間來回掃了幾回,驚訝于薛清然竟敢如此與小侯爺說話,似是十分相熟?
雖說江淮性子頑劣,可到底是鎮遠侯府的獨子。若能嫁給他,那便是未來的侯夫人了!然而,想雖這么想,但真愿意嫁給江淮的女子,那是少之又少。畢竟,誰愿意往后日日與妓子爭風吃醋呢?
“我又沒與你說話。你插什么嘴?”江淮朝著薛清然翻了個白眼,嘰嘰喳喳,吵得他頭疼,他隨手朝著右邊一指,“呶,你表哥在哪兒了。”
沈鶯順著江淮指尖的方向看去,卻是一抬眼,正撞上了魏晉禮那平靜無波的雙眸。
四目相對,沈鶯卻如做賊心虛般,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不對,她心虛什么?
分明是他故意為之,才害得她差點兒被魏晉言欺辱,就連府中的姑娘們都不甚喜歡與她來往。如此一想,沈鶯倒沒那么害怕了,索性抬起頭來,大大方方朝著魏晉禮一笑。
看吧,這回她可沒偷看,是正大光明的看!
這旁,魏晉禮正垂首與身旁的賓客打著招呼,一時耳尖聽到了江淮的聲音,他才轉過身去,正瞧見了沈鶯偷偷瞥了他一眼,又匆匆低下頭去。
見她閃躲的眼神,魏晉禮略微斂眉,她怎又偷窺自己?竟還是對他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