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的生機在剎那間被凍結(jié)。湖面覆上薄冰,棕櫚萎靡,連空氣都仿佛凝固,唯有那自紫光中凝聚的陰影人形——影狩,散發(fā)著如同萬載玄冰般的純粹殺意。他周身沒有一絲能量外泄,所有的陰冷與死寂都內(nèi)斂到極致,仿佛本身就是一道行走的、能夠吞噬光線的影子。
沈墨將林清音嚴(yán)實地護(hù)在身后,流光劍橫于身前,劍身那層濃稠的黑暗愈發(fā)深沉,與影狩那無光無華的陰影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暗”。他體內(nèi)的寂滅心劍,在這極致威脅的刺激下,不再躁動,反而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絕對平靜,如同暴風(fēng)雪來臨前的死寂。
副隊長強忍傷勢,持刀與沈墨并肩而立,額角卻已滲出冷汗。影狩帶來的壓迫感,遠(yuǎn)超之前的任何敵人。
“帶他退后。”沈墨對林清音低語,目光始終鎖定影狩。
林清音知道此刻自己留下只會成為拖累,她毫不猶豫地扶起那名嚇癱的沙傀頭目,與副隊長迅速向綠洲邊緣退去,目光卻緊緊黏在沈墨的背影上,指尖已扣住了數(shù)枚銀針和保命的丹藥。
影狩動了。
沒有聲音,沒有預(yù)兆,他仿佛融入了光線本身的缺失,下一瞬,已然出現(xiàn)在沈墨面前!一道完全由陰影凝聚而成的、薄如蟬翼的短刃,悄無聲息地劃向沈墨的咽喉,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
“鐺——!”
一聲極其輕微、卻尖銳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
沈墨的流光劍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格擋住了陰影短刃!碰撞處,灰黑色的寂滅死氣與純粹的陰影能量相互侵蝕、湮滅,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一擊不中,影狩身形如鬼魅般飄退,再次融入周圍的光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然而,那股冰冷的殺意卻如同附骨之疽,從四面八方籠罩著沈墨。
沈墨持劍而立,暗金色的瞳孔緩緩掃視著周圍每一寸看似平靜的空間。他不能像之前那樣肆意釋放寂滅領(lǐng)域,那樣會波及到不遠(yuǎn)處的林清音。他必須將力量凝聚到極致,在方寸之間,與這最頂級的刺客進(jìn)行兇險萬分的搏殺。
嗤!
又是一道陰影之刃,自沈墨左后方的樹影中刺出,直取后心!
沈墨仿佛背后長眼,身體微側(cè),流光劍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反撩而上,精準(zhǔn)地斬向陰影之刃的七寸之處!
影狩再次無功而返,隱沒無蹤。
兩人的戰(zhàn)斗,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在那瞬息之間、于方寸之地進(jìn)行的、最兇險的刺殺與反刺殺。速度、感知、時機的把握,都被提升到了極限。稍有不慎,便是生死立判。
林清音在外圍看得心驚肉跳,她能看到沈墨周身那內(nèi)斂到極致的死寂領(lǐng)域與不斷閃現(xiàn)的陰影之刃碰撞時,激蕩起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能量漣漪。每一次交鋒,都讓她心臟驟停。
久守必失。沈墨深知這個道理。影狩的身法太過詭異,隱匿能力極強,繼續(xù)被動防御,遲早會被找到破綻。
他必須創(chuàng)造一個機會。
在影狩又一次從側(cè)翼陰影中突襲,陰影之刃即將觸及他肋下的瞬間,沈墨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舉動——他沒有完全閃避,而是微微擰身,以左臂硬受了這一擊!
嗤啦!
陰影之刃劃過他手臂,帶起一溜灰敗的血光!那傷口處沒有鮮血淋漓,而是瞬間變得灰暗、失去生機,并且那陰影能量如同活物般,試圖沿著傷口向他體內(nèi)侵蝕!
然而,就在受傷的同一時刻,沈墨的右手動了!流光劍不再是格擋,而是循著那陰影之刃襲來時與影狩本體之間那一絲微不可察的能量聯(lián)系,以一種超越了思維的速度,刺向側(cè)后方一片看似空無一物的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