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沉寂的黑色巨門上,星圖節點的微弱閃爍,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便重新歸于死寂,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火折子搖曳光芒下的錯覺。然而,林清音心中那莫名的悸動與熟悉感,卻并未隨之消散。
“你看到了嗎?”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沈墨的手臂,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墨目光銳利如鷹,牢牢鎖定著那扇巨門,緩緩點頭:“嗯,雖然很微弱,但……絕非錯覺?!彼w內的“黎明劍心”對能量波動尤為敏感,剛才那一剎那,他確實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古老而晦澀的能量漣漪。他的視線隨即落在林清音腳下那塊被她踩碎的腐朽令牌上,又移向她頸間若隱若現的鳳紋玉佩,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兩人暫時壓下心中的驚疑,將目光投向這片被冰封的宏偉遺跡?;鹫圩拥墓饷⒂邢?,只能照亮方圓十余丈的范圍,目力所及,盡是斷壁殘垣與晶瑩寒冰交織的奇景。巨大的石柱支撐著高遠的、布滿冰棱的穹頂,依稀可見昔日宮殿的巍峨氣象。破碎的瓦當、斷裂的雕欄玉砌,都被永恒地凍結在透明的玄冰之中,保持著它們最后崩塌時的姿態,無聲地訴說著一段被塵埃掩埋的過往。
空氣冰冷而沉滯,帶著萬年塵封的腐朽氣息,卻又奇異地流動著那股微弱的、令人心神寧靜的古老氣流。
“此地……絕非天然形成?!鄙蚰谅暤溃麖娙讨浢}的抽痛,調動一絲內力灌注雙目,仔細審視著周圍的冰壁與建筑殘骸,“這些石料的切割,柱礎的紋飾,都非尋常工匠可為。倒像是……前朝,甚至更早年代的官式建筑風格。”
林清音聞言,心中一動。她身為前朝皇室遺孤,雖自幼流落江湖,但潛龍閣中不乏關于前朝典章制度的記載。她走近一根半埋在冰中的巨大石柱,伸出纖指,輕輕拂去表面的冰塵,露出了下面更為清晰的浮雕紋路。
那并非是常見的龍鳳呈祥,而是一種更為古樸、神秘的圖案——日月星辰環繞著連綿的山川大地,其間點綴著一些難以辨識的古老符文。
“這紋飾……我似乎在閣中的某卷孤本圖譜上見過,”林清音凝神思索,眸中閃過驚異的光芒,“據說,是前朝立國之初,用于祭祀天地、溝通社稷的‘山河祭壇’特有的規制!”
前朝祭壇?為何會深藏在這極北之地的萬載冰淵之下?
兩人帶著滿腹疑竇,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碎冰與骸骨,向著遺跡深處,那扇黑色巨門的方向緩緩前行。越往里走,人工開鑿的痕跡越發明顯,冰封的建筑也越發密集、完整。他們仿佛漫步在一座被時光遺忘的冰封之城。
終于,他們來到了那扇黑色巨門之前。巨門高達三丈,非金非石,觸手冰涼,其上雕刻的星圖與山川脈絡繁復無比,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道韻。門前散落的幾具白骨,身披的鎧甲樣式古老,早已銹蝕不堪,但從其倒伏的姿態和手骨按向門扉凹槽的動作來看,他們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試圖開啟或守護這扇門。
林清音的目光,再次被那手骨按著的凹槽吸引。那凹槽的形狀,像是一個殘缺的……印璽?
“看那里。”沈墨忽然指向巨門旁邊一側相對完好的冰壁。與其他地方不同,這片冰壁內部似乎沒有凍結雜物,反而異常澄澈平滑,仿佛一面巨大的冰鏡。而在冰壁之后,隱約可以看到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與圖譜!
兩人精神一振,湊近前去?;鹫圩拥墓饷⑼高^冰層,勉強能夠辨識出部分內容。
開篇便是數行蒼勁古樸的古篆:
“皇天明命,承運而興。然天道無常,氣數有盡。后世子孫若至此地,當知吾族非亡于韃虜,實困于天機……”
林清音輕聲念出,越念臉色越是蒼白,呼吸也急促起來。這些文字,赫然是前朝末代君主留下的絕筆!其中記載了王朝末期,天災頻仍,龍脈地氣莫名衰竭,導致國運衰退,最終才被關外崛起之族所趁的真相!所謂的“山河社稷圖”,并非世人爭奪的藏寶圖,而是標注了中原九州龍脈地氣關鍵節點與流向的——“地脈堪輿圖”!
其真正作用,是引導持有者梳理地氣,穩固山河,維系文明氣運不滅!而前朝皇室,早已推算出數百年后天下將有大劫,故在此極北龍脈源頭之一,修建了這處最后的避難所與傳承之地,并將真正的“山河社稷”奧秘,封存于此,以待有緣的后世血脈。
壁刻的后半部分,則是一些關于如何感知、引導地氣的粗淺法門,以及幾幅玄奧的經絡運行圖,似乎是一門借助地氣修煉、療傷的獨特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