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那扇隔絕了希望與殺機的宮門在身后合攏,朱嘯玄色的身影在深長宮巷中投下冷硬的剪影。他腳步沉穩(wěn),每一步都踏在冰冷金磚上,發(fā)出單調(diào)而沉重的回響,如同催命的鼓點,敲在沿途每一個匍匐宮人的心尖。
“方正化。”朱嘯的聲音不高,卻如同淬了冰的鋼針,精準(zhǔn)地刺入身后陰影之中。
“奴婢在。”一個穿著最低等灰青色宦官服飾、氣息近乎不存在的身影,如同從墻角的黑暗里析出,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王承恩身側(cè)半步之后。正是方正化。他低眉順眼,面容平凡得讓人過目即忘,唯有一雙看似渾濁、實則如同深潭古井般的眸子深處,一絲屬于頂尖獵手的冰冷鋒芒一閃而逝。
“查。”朱嘯腳步未停,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前方緊閉的宮門、幽深的回廊、搖曳的花木陰影,“昨夜信號源,坤寧宮異動,所有攜帶‘黑鴉’關(guān)聯(lián)物、或行蹤詭秘者…一個不留。”
“隱鱗衛(wèi),該見血了。”
“遵旨。”方正化的聲音平淡無波,如同枯井回音。他微微躬身,隨即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一縮,悄無聲息地再次融入了宮巷的陰影深處,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朱嘯繼續(xù)前行,意識深處,全息掃描功率已提升至極限!【能量點:348500(持續(xù)消耗)】。半徑五十米內(nèi),纖毫畢現(xiàn)的立體圖景在腦海中瘋狂構(gòu)建、刷新!
坤寧宮后方,緊鄰雜物院落的僻靜角落。
一個穿著三等宮女服飾、容貌普通的女子,正拿著掃帚,心不在焉地清掃著落葉。她的動作僵硬,眼神卻如同受驚的鹿,不停地、隱蔽地掃視著坤寧宮緊閉的側(cè)門方向。在她寬大的袖袋深處,一個用油紙緊緊包裹的小包,散發(fā)著極其微弱、卻逃不過系統(tǒng)高維掃描的、與“黑鴉”毒素同源的刺鼻腥甜氣息!
她正是昨夜試圖接近坤寧宮、被系統(tǒng)標(biāo)記的目標(biāo)!
突然,她感覺后頸一陣微風(fēng)吹過,帶著深秋的寒意。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正要回頭——
一只如同鐵鉗般的手,毫無征兆地從她身后的陰影中探出!快!準(zhǔn)!狠!瞬間捂住了她的口鼻!那手掌粗糙、冰冷,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
“唔——!”宮女驚恐地瞪圓了眼睛,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悶哼!
一道灰青色的影子如同附骨之疽緊貼在她身后!方正化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出現(xiàn)在她驚駭欲絕的瞳孔倒影中,眼神卻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沒有絲毫猶豫,他另一只手的拇指閃電般在她頸側(cè)某個穴位重重一按!
宮女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神采瞬間渙散,如同被抽走了骨頭般軟倒下去。方正化如同拖拽一件沒有生命的麻袋,無聲無息地將她拖入旁邊堆滿雜物的狹窄夾道深處。整個過程不過兩息,快得如同幻覺,連一片落葉都未曾驚動。
東六宮,淑景苑偏殿回廊下。
兩個穿著內(nèi)侍服飾、看似在灑掃的身影,借著廊柱的陰影飛快地湊近。
“坤寧宮閉門了,張皇后臉上居然有喜色?怪事!”甲內(nèi)侍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濃濃的不解和不安。
“喜色?”乙內(nèi)侍瞳孔一縮,“魏公…怕是真完了!得趕緊把消息遞出去!告訴‘那邊’,宮里風(fēng)向…徹底變了!”他口中的‘那邊’,指向不言而喻。
“對!趁現(xiàn)在宮里亂,走老路…”
兩人的嘴唇無聲地快速翕動,自以為隱秘的交流,在朱嘯的全息掃描下,唇語被系統(tǒng)瞬間捕捉、翻譯,如同白紙黑字般清晰呈現(xiàn)在他意識中!
就在甲內(nèi)侍點頭,準(zhǔn)備分頭行動的剎那——
“噗!噗!”
兩聲極其輕微、如同石子落入深潭的悶響!
兩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烏光,如同毒蛇吐信,從回廊上方繁復(fù)的斗拱陰影中電射而出!精準(zhǔn)無比地沒入兩人后心!
兩個內(nèi)侍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驚駭、茫然、難以置信!他們甚至沒感覺到多少痛苦,只覺得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間蔓延全身,眼前迅速被黑暗吞噬!身體如同兩截朽木,無聲無息地向前撲倒!
兩道瘦小如同猿猴般的身影,從斗拱陰影中靈巧地滑落,動作迅捷如同貍貓。他們穿著與方正化同款的灰青色宦官服,面容同樣平凡,眼神卻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種不屬于這個年齡的死寂冰冷。正是隱鱗衛(wèi)!兩人看也不看地上的尸體,一人迅速將尸體拖入旁邊花叢,另一人則掏出特制的藥粉灑在血跡上,動作熟練得令人心寒。片刻后,原地只剩下淡淡的草木灰氣味,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昨夜信號升起的東南宮苑,冷香亭畔假山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