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蛟龍水師（第1頁）

正當朱嘯沉浸在這“現(xiàn)代化”港口帶來的混合著震撼與感慨的情緒中時，一陣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帶著金鐵肅殺之氣的號角聲，從港口另一側(cè)專屬于水師的軍港方向傳來，如同巨獸的咆哮，瞬間壓過了港口的喧囂。

魏忠賢立刻收斂神色，躬身道：“皇爺，聽這號角，應(yīng)是平倭侯、海軍提督俞咨皋俞軍門，正在操練蛟龍水師。皇爺可要移步一觀？”

朱嘯目光一凝，從港口的“現(xiàn)代”景象中收回心神。經(jīng)濟命脈固然重要，但捍衛(wèi)這命脈、開拓萬里海疆的武力，才是確保一切能夠持續(xù)的基石。“走，”他聲音沉穩(wěn)，帶著帝王的決斷，“去看看俞愛卿，把朕的蛟龍水師，練成了何等模樣！”

一行人移步戒備更加森嚴的軍港。與民用港區(qū)的繁忙喧囂不同，軍港區(qū)域彌漫著一種令人屏息的凝重與肅殺。

登上專為檢閱而修建的高臺，放眼望去，朱嘯只覺得心胸為之一闊，隨即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碧波萬頃的海灣之內(nèi)，一支龐大的艦隊正以嚴謹?shù)膽?zhàn)斗隊形進行操演。首先如同定海神針般吸引他目光的，便是那三艘如同海上移動山岳般的巨艦——鎮(zhèn)海號航母！其龐大的體型、寬闊而平坦的甲板，在眾多戰(zhàn)艦中鶴立雞群，但那宏偉而充滿力量感的造型本身，就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威懾力。

旁邊是三艘體型稍遜一籌，但線條更加凌厲、側(cè)舷密布炮窗、如同刺猬般的寧遠號戰(zhàn)列艦，以及兩艘造型更顯修長靈動、速度明顯快上一截、如同海上獵豹的星耀號巡洋艦。這些艦船早已脫離了傳統(tǒng)福船或廣船的樣式，而是融合了東西方船舶優(yōu)點，經(jīng)過朱嘯帶來的理念和“龍魂協(xié)議”優(yōu)化后的新式戰(zhàn)艦，船體覆蓋著抗腐蝕的鐵灰色油漆，高聳的桅桿上，大明龍旗在海風中獵獵作響，氣勢磅礴。

俞咨皋顯然早已接到皇帝駕臨并要來觀操的消息，整個艦隊的操演格外賣力，陣型變換如同臂使指。只見各艦之間，五色旗號上下翻飛，傳達著復雜的指令，艦隊隨之不斷變換陣型，時而如一字長蛇，迤邐而行；時而如鶴翼雙展，包抄合圍；時而如眾星拱月，將鎮(zhèn)海號護衛(wèi)在核心。側(cè)舷炮窗齊齊打開，露出里面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在陽光下閃爍著冷硬的金屬光澤，雖然并未進行實彈射擊，但那森然的肅殺之氣，已足以讓觀者心驚膽戰(zhàn)。更有數(shù)艘體型小巧、速度極快的哨艇，如鯊魚群般在艦隊周圍飛速穿梭，模擬著警戒、通訊、偵察與接舷跳幫作戰(zhàn)。

“好！好一支蛟龍水師！”朱嘯忍不住擊節(jié)贊嘆，胸中豪情涌動。這支水師所展現(xiàn)出的紀律、配合以及那股銳不可當?shù)臍鈩荩c他記憶中任何舊式水師都截然不同，這是一支真正為遠洋征戰(zhàn)而生的新生力量！

這時，得到通報的俞咨皋，乘坐一艘輕快的交通艇迅速靠岸，旋即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登上檢閱臺。他一身筆挺的深藍色海軍提督禮服，風塵仆仆，面色被強烈的海風和日光灼得黝黑發(fā)亮，但那雙飽經(jīng)風霜的眼睛，卻銳利得如同盯緊了獵物的海東青，閃爍著堅毅與忠誠的光芒。

“臣，平倭侯、蛟龍水師提督俞咨皋，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俞咨皋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聲音洪亮如鐘，帶著軍人特有的鏗鏘之力，在海風中傳出去老遠。

“俞愛卿平身。”朱嘯親手扶起這位即將為自己遠征南洋的老將，感受著他手臂上扎實的肌肉和沉穩(wěn)的力量，心中滿是激賞，“將士們操練辛苦，軍容鼎盛，朕心甚慰。看來，南洋清剿海盜之戰(zhàn)，愛卿已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了？”

俞咨皋起身，抱拳肅容道：“回陛下！托陛下洪福，仰仗朝廷全力支持，水師全體將士，日夜操練，枕戈待旦，不敢有絲毫懈怠！鎮(zhèn)海、寧遠、星耀各艦，均已熟悉海況，火炮操演純熟，陣型變換自如，將士用命，士氣高昂！目前，最后一批糧草輜重正在裝船，軍械彈藥充足無虞，只待陛下一聲令下，便可揚帆南下，犁庭掃穴，定將那些騷擾海疆、劫掠商船的海盜群丑，一舉蕩平！揚我大明國威于南洋萬里波濤之上！”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鋼鐵般的自信與決絕，仿佛勝利已是囊中之物。南洋海盜，尤其是那些與西夷殖民者勾結(jié)、時降時叛的兇悍勢力，長期以來如同附骨之疽，嚴重威脅著海上貿(mào)易線的安全，已成朝廷開拓海疆、穩(wěn)固財源的心腹大患。此次朱嘯下定決心，調(diào)集如此精銳的重兵，就是要以泰山壓頂之勢，一舉鏟除這顆毒瘤，徹底打通并掌控這條流淌著財富與力量的海洋命脈。

“很好！朕要的就是你這份信心！”朱嘯重重拍了拍俞咨皋堅實的手臂，“具體的進兵方略，以及可能在海上遭遇的、某些與‘內(nèi)外勾結(jié)’之敵相關(guān)的意外情況，魏大伴稍后會與你詳細溝通，他的消息或許對你大有裨益。此戰(zhàn)，不僅要剿滅明面上的海盜，更要時刻警惕，隨時準備斬斷那些可能伸向你們的黑手！朕，在京城等著你凱旋的捷報！”

“臣，遵旨！定不辱使命，必為陛下、為大明，肅清海氛，開萬世太平！”俞咨皋沉聲應(yīng)道，聲如金石。他的目光掃過一旁垂手而立的魏忠賢，兩人眼神瞬間交匯，彼此都明白了皇帝話語中深藏的意味。海面上看得見的敵人固然要消滅，而海面下，由某些士紳與西夷勾結(jié)形成的暗流，同樣兇險，需要他們水師與海事衙門，一明一暗，緊密配合，共同應(yīng)對。

朱嘯站在高高的檢閱臺上，左邊是經(jīng)營著“現(xiàn)代化”港口、掌控著億萬財富、如同隱藏在陰影中毒刃的魏忠賢；右邊是統(tǒng)率著無敵艦隊、即將遠征南洋、代表著帝國明面武力的俞咨皋。一邊是金錢與情報編織的羅網(wǎng)，一邊是堅船利炮構(gòu)成的鐵拳。這兩股力量，一陰一陽，一暗一明，構(gòu)成了他經(jīng)略海洋、穩(wěn)固東南、應(yīng)對危機的堅實雙翼。

他極目遠眺，前方是忙碌到令人震撼的、帶著幾分“現(xiàn)代”魔幻色彩的寧波港，后方是厲兵秣馬、殺氣沖霄的蛟龍水師。天空中有凌云球如天眼般警戒，海面上有鋼鐵巨艦破浪巡弋。

這是一個屬于大明的海洋時代，一個在他手中強行扭轉(zhuǎn)了命運齒輪、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飆突進的時代。然而，這繁榮與強盛的表面之下，來自內(nèi)部既得利益者與外部貪婪殖民者相互勾結(jié)所形成的致命暗流，也在不斷匯聚，伺機而動。

朱嘯深吸了一口帶著海腥味、煙火氣與鋼鐵冰冷氣息的空氣，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寶劍，洞穿了眼前的繁華，看到了其下潛藏的洶涌暗潮。

這東南大局，這萬里海疆，是前所未有的機遇，亦是危機四伏的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