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照了過去。
那是一張孩子的臉,瘦得脫了相,雙眼緊閉,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
是那名被拖進房間的、哭鬧的孩子。
法醫沉默地拉開另一個袋子的拉鏈。
里面,是另一具小小的、蜷縮著的身體。
“報告指揮中心……”法醫的聲音艱澀而壓抑,“現場發現兩具兒童尸體,初步判斷,死因……為長期營養不良,以及……虐待導致的臟器衰竭。”
霍驍站在地下室的門口,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那股混合著血腥、腐敗和絕望的惡臭,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戰術手電的光柱,死死地釘在那個被掀開一角的黑色垃圾袋上。
那張青灰色的、瘦得脫相的臉,在他腦海里反復灼燒。
他身體里那股由戒斷反應引起的、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感,此刻被另一種更原始、更純粹的情緒所取代。
不是惡心。
是生理性的厭惡。
對同為“人類”這個物種的、極致的厭惡。
“霍隊。”一名隊員從他身后走過,聲音壓抑,“孫立在福利院被控制住了,很配合,沒反抗。”
霍驍沒有回頭。
他的視線從那具小小的尸體上移開,落在了地下室更深、更濃的黑暗里。仿佛能看到無數雙驚恐的眼睛,在那里無聲地凝視著他。
“帶他去審訊室。”
他的嗓音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
“是!”
……
市局,審訊室。
燈光依舊慘白得沒有一絲溫度。
孫立坐在審訊椅上,和幾個小時前那個熱情謙卑的福利院院長判若兩人。他身上那件樸素的襯衫已經滿是褶皺,臉上掛著淚痕,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