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咒罵聲戛然而止,本就寂寥的院落更安靜幾分。
老夫人身形一晃,她身后的孫媽媽慌忙上前扶住她,“老夫人,好像是……是王爺回來了!”
自從那日挨了顧窈的十幾個嘴巴,如今只要一提到這兩個人,她臉上便覺得火辣辣的疼。
老夫人在她的攙扶下起身,強自鎮定道:“你怕什么,我是衡兒的親生母親,我姐姐更是衡兒的長輩!”
孫媽媽忙不迭連聲稱是,扶著老夫人往外走。
李聿已經在前廳坐下,神色如常,像平時一樣疏離又禮數周全地向老夫人請了安。
老夫人才松了半口氣,就聽見他問道:“聽說姨母特意來拜訪母親,怎么沒見到?”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聲,“你姨母是女眷,又這么晚了,不如明日再說吧。”
李聿似笑非笑道:“瞧母親說的,兒子又不是外男,再說明日姨母就要返程回家了,兒子怎么不來送送姨母呢?”
老夫人詫異地瞧她一眼,似乎是沒想到李聿這樣的好說話。
她別過頭,吩咐人將余江氏請進來。
余江氏一見李聿,便涕淚橫流地要訴說自己的委屈,“衡哥兒,你可算回來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這幾天,你那個媳婦是如何虐待你母親的……”
李聿不接她的話,只一抬手,便上來幾個護衛,迅速將她捆得結結實實,捂著嘴拖了下去。
老夫人捂著狂跳的心臟,顫抖著手指著他,“她,她可是你親姨母,你這是做什么?誠心想要我的老命是不是!”
李聿微笑道:“母親冤枉我了,我只是叫人送姨母回家而已,你放心,她到余府之前,不會有人動她一根手指的。”
老夫人這才吐出半口氣,“衡兒……”
“不過嘛——”
李聿拉長語音,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當初余映芙設計陷害顧窈,所有罪證我都給余老太爺抄了一份送去。他們答應我,一旦姨母回了余家,就釘死房門關起來,姨母余生都只能在轉不了身的小屋度過,否則這些罪證,就會出現在京城每一個言官的手里。”
老夫人眼前一黑,重重跌在椅子上,偏偏又一句狠話都說不出來,只一個勁地重復,“她可是你親姨母!她是我親姐姐啊!”
李聿絲毫不為所動,只在一旁淡定地喝茶。
好半晌,老夫人才冷靜下來,顫聲道:“發落了你姨母,你準備什么時候處置我,處置你的親娘!”
李聿目光戲謔,“我已經吩咐人備車,母親愛佛,卻是佛口蛇心,以后就在佛前好好靜一靜心吧。”
老夫人捶胸頓足,“外面那個女人是怎么跟你告狀的?她是恨不得我們姐妹都被你弄死啊!你就為了這么個外人,連我們母子的情分都顧不上了?”
“你口中的那個女人不是外人,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才娶到手的珍寶,是我兒子的母親,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
李聿抬頭,收斂了眼底的戲謔,反而露出一絲悲涼,“兒子身陷險境時,是母親口中的那個女人突破層層包圍,費勁千辛萬苦來營救我,而我的母親呢,正在聯合一個外人,想搶走我唯一的兒子,為的只是等我死了,能夠更名正言順地接管李家。”
“這就是您口中的母子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