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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的辦公室里,昂貴的古巴雪茄在水晶煙灰缸里無聲地燃燒,煙霧卻仿佛被無形的墻擋住,無法升騰,只能在桌面積聚成一團壓抑的灰白。
首席助理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刻意放緩,生怕一絲多余的聲響會引爆這片死寂。
“教授”終于翻完了平板上的最后一行字。
他沒有摔東西,沒有怒吼,甚至沒有一絲表情變化。他只是緩緩地將平板電腦放在桌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寶。然后,他抬起頭,看著自己那位已經快要被冷汗浸透的助理,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覺得,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最偉和大的地方在哪里?”
助理的大腦一片空白,這個問題像一把手術刀,瞬間切斷了他所有關于“危機公關”、“緊急預案”的思考。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于它的結構。”“教授”自問自答,聲音平靜得可怕,“它用一個最簡單的主題,構建起了一座恢弘、精密、宛如神跡的巴洛克宮殿。每一個音符,每一段變奏,都嚴絲合縫,互為因果。它不是情緒的宣泄,它是邏輯的勝利。”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那份報告的標題。
“而我們的對手,他沒有用這種方式。”
“他直接告訴我,如果我敢在這片土地上蓋我的宮殿,他就會引爆地基下面的煤氣管道。整座城市,都會為我的宮殿陪葬。”
助理的臉色,在這一刻,由煞白轉為了死灰。他終于聽懂了。
這不是一次商業上的失敗,這是一次政治上的警告。對方根本沒興趣和他比誰的“宮殿”蓋得更漂亮,而是直接將他的整個計劃,上升到了動搖金融穩定、威脅國家安全的層面。
那份報告,不是寫給市場看的,是寫給監管看的。
那頂“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大帽子,一旦扣下來,別說他一個“教授”,就是整個莊家聯盟,都得脫層皮。
“教授”緩緩站起身,走到酒柜前,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卻沒有喝,只是搖晃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
“通知下去,王誠的新聞發布會,取消。”
“可是……我們已經通知了全球上百家媒體……”助理艱難地開口。
“那就告訴他們,王誠先生突發惡疾,精神失常,不宜露面。”“教授”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順便,把我們準備好的那份‘白衣騎士’基金的資料,全部銷毀,物理銷毀,一個字節都不要留。”
“是。”助理如蒙大赦,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教授”叫住了他。
助理的身體一僵。
“去查。”“教授”的聲音,像從冰層下傳來,“查出這份報告的源頭。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寫這份報告的人,是誰。我要他的所有資料,從出生證明,到他昨晚吃了什么。”
……
同一時間,整個中國的頂級金融圈,正在經歷一場無聲的地震。
“老李,你們公司的風控部門是不是也收到那份郵件了?關于XX科技的?”
“收到了!媽的,我們首席風控官半夜被從床上叫起來,現在整個投決會都在開緊急會議!我們之前還打算給那個所謂的‘白衣騎士’項目提供兩個億的優先級資金,現在誰還敢碰?這他媽是炸彈!”
“何止是炸彈,這是核彈!報告里點名的那幾家信托公司,我聽說已經連夜開始自查了。誰要是真給這項目放了杠桿,明天就得被銀保監請去喝茶!”
“這事兒邪門啊,那報告寫得太他媽嚇人了,跟開了天眼一樣,把人家底褲都扒干凈了。這背后到底是誰啊?能把莊家聯盟的計劃摸得這么清楚,還能寫出這種級別的報告,這人……是神仙還是魔鬼?”
無數個私密的電話和微信群里,恐慌和猜測像病毒一樣蔓延。
那份冰冷的報告,像一桶液氮,瞬間澆滅了所有因為“白衣騎士”而燃起的貪婪火焰。原本準備給“教授”提供彈藥的各路資金,此刻跑得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