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闕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樹葉,落在了水上。
可姚蘭枝只看到了湍急的水,將樹葉卷著向遠方。
飄零零落,無人在意。
她咬著唇,克制著呼吸,許久才說:“可我覺得,不值得。”
憑什么呢,她無數(shù)次地想,北越有的是人,朝堂上那些貪官污吏,京城中那些世家門閥。
他們都在為自己的一己私利,卻能高高在上地活得如同神仙。
偏秦時闕是個苦行僧。
他將一切都給了北越,到頭來換得這樣的對待。
姚蘭枝覺得不忿、不服,可秦時闕卻淡然得很。
甚至在看到姚蘭枝這模樣的時候,還能輕笑出來。
他伸出手,摸了摸姚蘭枝的腦袋:“值得這么生氣?”
他說:“我都沒生氣呢。”
姚蘭枝眼圈有點紅,那是心疼的感覺在作祟。
她自覺自己前世過得已然是很苦了,可今生瞧著秦時闕,卻覺得他的日子更要艱難。
說到底,她的死是被困在內宅里,如同今生她重生后,可以靠著自己掙脫出來。
這世道總歸能給她一條新生的路。
可秦時闕不同。
他前世今生都被困在這世道里,那些表面的和平,是靠著他跟像他這樣的人撐著的。
他躲不開,也逃不掉。
當然,秦時闕也沒想過要逃。
這才是姚蘭枝最難過的。
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一滴淚掉了下來。
正滴在秦時闕的手背上。
是涼的。
秦時闕卻有那么一瞬,覺得拿的眼淚滾燙。
他低頭,輕輕地吻掉了那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