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臺一院副院長林志遠的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他坐在寬大的皮椅上,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發(fā)頂已經(jīng)禿了大半,僅存的一圈黑發(fā)被精心梳向腦后,露出光亮的頭皮。
身上的白大褂皺巴巴的,領(lǐng)口還沾著昨晚油漬的痕跡,左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支燃到一半的煙,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煙灰簌簌落在面前攤開的打印紙上——正是陳莫的“簡歷”。
紙上“普通二本院校”“無醫(yī)師資格證”的字樣旁,被他用紅筆圈了又圈,備注欄里“疑似靠關(guān)系空降”的字跡潦草又用力,劃破了半張紙。
“田榮野這是瘋了?”林志遠把煙摁滅在滿是煙蒂的煙灰缸里,聲音里滿是怒火,眼角的皺紋因情緒激動而擠成一團,“呼吸腫瘤科主任的位置,你盯了快一年,他居然給了這么個連行醫(yī)資格都沒有的外人!”
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的王海峰,身子繃得筆直。
他比林志遠年輕十歲,個頭不高,卻總愛把肩膀架得老高,顯得有些刻意的挺拔。
身上的白大褂熨得筆挺,袖口露出的手表是最新款的浪琴,與他略顯局促的坐姿格格不入。
他雙手死死攥著搪瓷茶杯,指腹反復摩挲著杯壁上磨損的醫(yī)院標識,茶漬在指尖留下一圈黃印。
作為呼吸外科副主任,他從住院醫(yī)一步步熬到現(xiàn)在,聽說醫(yī)院要準備開辦呼吸腫瘤科,早就把呼吸腫瘤科主任的位置當成囊中之物,得知結(jié)果時,差點當場摔了辦公室的電腦。
“林院,您說這陳莫到底什么來頭?無資格、沒經(jīng)驗,憑什么壓我一頭?”
他說話時,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眼睛里滿是不甘,連額前精心打理的劉海都跟著微微顫動。
“來頭?我看是田榮野老糊涂了!”
林志遠冷笑一聲,把簡歷扔向王海峰,紙張劃過空氣時帶起一陣煙味。
王海峰慌忙伸手去接,茶杯差點脫手,他低頭看著簡歷上的內(nèi)容,嘴角撇成一個嘲諷的弧度:“您看看這簡歷,昨天剛被人匿名發(fā)到醫(yī)院內(nèi)網(wǎng),現(xiàn)在全院都在傳,說咱們醫(yī)院招了個‘三無主任’,連實習醫(yī)生都在背后笑他!”
他說著,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只是因為激動,耳尖微微泛紅。
兩人正說著,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史云彬氣喘吁吁地闖進來。
他昨天因為在檢查室刁難于小洋,被陳莫打了一頓,本以為田榮野會替他主持公道,誰知自己竟然被田榮野當場撤了科室調(diào)度權(quán),此刻臉上還帶著憤憤不平。
“林院!王主任!出大事了!”他扶著門框喘了口氣,急聲道,“呼吸腫瘤科前天剛來的那個病人,今天一早就辦出院了!說是要去京城做手術(shù),還說不信陳莫那150萬的特效藥!”
陳莫的特效藥早就傳遍了整個甘臺一院,不過這些自以為是的醫(yī)學大拿們?nèi)颊J為陳莫是走了狗屎運,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這才幫丁智杰的母親治好了病。
也正是因為如此,呼吸腫瘤科雖然開張了快一個禮拜,但也只來了一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