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意念一動,他再次審視這具身體,四肢百骸傳來陣陣虛軟,那是“九幽蝕骨散”的余毒。他嘗試繃緊肌肉,一股遠超前世的力量感在深處涌動。
還好,這具身體的底子還在。
他雙手抓住腳鐐,用前世掌握的發力技巧猛的一掙!鐵鏈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火星迸濺,卻終究沒有斷裂。
“哥……你……”一旁的秦婉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怯生生開口。
就是這一生呼喚,如同鑰匙,猛地捅開了記憶的閘門…
楚天河將毒酒遞給柳依依,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嫂子,此事關乎我秦家滿門性命,全靠你了。”
父母跪在殿前,涕淚交下,聲音卻字字清晰:“逆子秦烈,早有反心,臣……親眼所見!”
老皇帝飲下他敬獻的毒酒,指著他,喉嚨里發出嗬嗬聲響,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絕望…
“呃……”秦烈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雙目瞬間爬滿血絲,那不是悲傷,是足以焚盡一切的爆怒。
他看向秦婉,眼神里的瘋狂讓小姑娘渾身一顫。但他開口,聲音卻是斬釘截鐵的穩定:“婉兒,信我,哥不會死?!?/p>
他刺啦一聲撕下囚衣內襯,毫不猶豫的咬破食指。
“哥!你做什么!”
殷紅的血珠滲出,秦烈不顧妹妹的驚呼,以指代筆,以血為墨,在襯衣上飛快寫下幾行凌厲的字跡,又草草畫下幾個只有軍中老弟兄才懂的標記。
“聽著,婉兒。”他將血書塞進妹妹顫抖的手中,用力握住,“把這封信,想辦法交給趙虎。告訴他,按我信中所說,明日,就是我們弟兄重見天日之時!”
秦婉看著哥哥眼中,那陌生又令人心悸的光芒,顫抖道:“哥,你這是……你這是造反啊!”
“造的就是他的反!”
秦烈盯著妹妹道:“如今晉朝傾覆,胡人屠戮中原,戰亂不休,民不聊生,你覺得夏元啟這貨當了皇帝能拯救大夏?能拯救你們?
現在胡人鐵騎離這不足三十里,你覺得你能逃出去?
所有女人受盡凌辱后還要當軍糧!”
秦婉嚇得臉都白了,眼淚就掉了下來。
胡人打仗不帶軍糧,打到哪就殺到哪,吃到哪!
傳聞,舊都沒能及時逃離的百姓,早已經被吃光了!
女人更不用說,尤其是相貌較好的,落到胡人手里,比死還痛苦!
秦烈伸手,擦去妹妹的眼淚:“信我,哥帶你殺出去。”
“我……我知道!我聽哥哥的!”秦婉當即將血書收好,最后看了秦烈一眼,轉身快步離去,嬌小的身影堅定的消失在牢房的陰影里。
牢房內重歸死寂。
秦烈閉上眼,所有的心神都沉入體內,他開始在腦海中一秒秒的模擬即將到來的廝殺,推演著每一種可能的變數……
第二日上午。
肥碩的劊子手打開牢房大門,隨手將一碗飯菜仍到他跟前:
“起來了,秦大將軍,行刑提前了,太后說了,今早就早你命?!?/p>
“看不出來,馬上要死了,還這么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