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凌晨,別墅區一片死寂。
主臥里,蘇晚躺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小腹持續傳來隱隱的墜脹感,不算劇痛,卻磨人地提醒著她身體的不適。更讓她心緒不寧的是傅瑾琛最近的態度,那雙深邃眼眸里交織的冰冷與某種她讀不懂的焦躁,比直接的怒火更令人不安。
門外傳來不同于女傭的沉穩腳步聲。她心頭一緊,立刻坐起身,抓過床邊的長袖開衫披上。
門被推開,周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后跟著一位氣質干練的中年女醫生和提著銀色醫療箱的年輕助手。三人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蘇小姐,”周銘的聲音平穩無波,“傅總吩咐,請醫生來為您做個檢查。”
蘇晚靠在床頭:“我沒事,不需要檢查?!?/p>
女醫生走上前,露出程式化的微笑:“蘇小姐,孕早期需要格外謹慎。只是基礎的超聲檢查,很快結束?!?/p>
蘇晚垂下眼簾。她知道在這里,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利。這種連身體自主權都被剝奪的感覺,帶來一陣陣反胃般的感覺。
助手已經迅速地打開了便攜超聲設備,幽藍的屏幕亮起,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眼。
“請躺好,放松。”女醫生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探頭。
蘇晚僵硬地躺下,任由對方撩起她的睡裙下擺。冰涼的凝膠涂抹在皮膚上,激起一陣戰栗。她猛地扭過頭,牙齒深深陷進下唇,避開那冰冷的屏幕和儀器。
探頭在腹部移動,儀器發出聲響。她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一個被評估的容器,一個承載著傅瑾琛所有物的工具。指甲摳進掌心,用疼痛維持著表面最后的平靜。
檢查確實很快完成,助手利落地為蘇晚擦拭干凈,整理好衣物。醫生又詳細交代了臥床細節和服藥時間。
蘇晚始終一言不發,直到周銘和醫療人員退出房間,門被輕輕合上。
她維持著躺臥的姿勢,一動不動。房間重歸寂靜。腹部的冰涼感似乎還在,但心底的寒意更甚。這根本不是關懷,而是打造一個更柔軟、更無法掙脫的囚籠。
她緩緩抬手,輕輕覆蓋在小腹上。無論傅瑾琛目的為何,無論前路如何艱險,這個孩子是真實存在的。
她不再是一個人。一種混雜著苦澀的力量,悄然在心底滋生。她護住小腹的手,微微收攏。
書房內,傅瑾琛面前的監控屏幕正實時傳輸著臥室的一切。他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雪茄,目光沉凝。
他清楚地看到蘇晚別過去的側臉,緊咬的唇瓣,以及那雙攥得發白的拳頭。
看到醫生從臥室里出來,傅瑾琛立馬一個電話打過去。
“她那邊什么情況?”
女醫生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傅總,已確認宮內妊娠,排除宮外孕可能?!?/p>
懸在心口的巨石猛地落地。不是最壞的情況。
但醫生的下一句話,讓他的眼神再度沉郁。
“但是,胚胎著床位置接近宮頸內口,孕囊形態欠規則,并見少量宮腔積液。這是先兆流產的征兆。孕婦近期是否經歷過較大情緒波動或身體勞累?”
傅瑾琛唇線緊抿,情緒波動可太多了。他們之間,什么時候平靜過。
“目前可見原始心管搏動。接下來一到兩周,必須絕對臥床,避免任何形式的情緒刺激和體力消耗。需要密切觀察,若積液吸收、孕囊生長良好,方可認為情況穩定。我會開具黃體酮等保胎藥物,必須嚴格按時服用?!?/p>
“知道了。確保她臥床。今晚的事……”
“您放心,我們有分寸?!迸t生立刻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