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確實沒有再試圖出門。
她像一尊被固定在柔軟床榻上的精致人偶,每日的活動范圍僅限于臥室、相連的起居室和衛生間。窗外秋意漸濃,樹葉一日日變黃、凋落,如同她日益沉寂的心。傅瑾琛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執行著,別墅里的傭人更加小心翼翼,眼神里帶著憐憫或戒備,仿佛她是一件珍貴卻易碎的瓷器。
日子在絕對的靜養中緩慢流淌。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她大部分時間都躺著,看著天花板,或者望著窗外那片被切割成方形的天空。她開始想念以前能自由行走、呼吸新鮮空氣的日子,哪怕那些日子也充滿了艱辛。
這天下午,她正靠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捧著一本枯燥的雜志出神,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持續的嗚咽聲。
聲音很弱小,帶著點可憐兮兮的意味。
蘇晚起初以為是風聲,但那嗚咽聲斷斷續續,越來越清晰。她忍不住撐著身子,慢慢挪到窗邊,撩開厚重的窗簾一角向外望去。
別墅后院靠近柵欄的灌木叢下,有一個小小的、臟兮兮的棕色身影在瑟瑟發抖。那是一只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的小土狗,瘦得皮包骨頭,毛發糾結在一起,沾滿了泥污。它似乎想鉆進柵欄,又或者只是在尋找一個避風的地方,濕漉漉的黑鼻子不停聳動,發出無助的嗚鳴。
深秋的風已經帶著凜冽的寒意。蘇晚看著那只小狗,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它那么小,那么瘦,如果沒有庇護,恐怕很難熬過即將到來的冬天。
一種久違的沖動涌上心頭。她想做點什么。
“李姨,”她輕聲喚來負責照顧她的傭人,“外面……好像有只小狗。”
李姨探頭看了看,嘆了口氣:“唉,估計是附近誰家丟的,或者是流浪狗生的崽。這天氣,可憐見的。”
“我們能……讓它進來嗎?就待在院子里,給它點吃的。”在這座冰冷的牢籠里,這個弱小的生命似乎成了她唯一能觸及、或許也能給予一點溫暖的存在。
李姨面露難色:“蘇小姐,這……先生吩咐過,不能讓任何外人……呃,外來的活物進來。而且您這身體,也不宜接觸小動物,萬一有細菌……”
“它看起來很干凈……我是說,它只是有點臟,洗洗就好了。”蘇晚堅持著,目光一直沒離開窗外那個小身影,“就待在院子里,不行嗎?我保證不靠近它,只是給它點吃的。”
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種近乎固執的柔軟,讓李姨無法硬起心腸拒絕。最終,李姨妥協了,嘆了口氣:“那……我去找點剩飯給它,就放在院子角落,它吃了就走最好。蘇小姐,您可千萬別出去,也別碰它。”
“好,我不出去。”蘇晚連忙答應。
李姨很快端了一小碗肉粥和清水放到后院角落。那只小狗起初很警惕,嗅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蘇晚就站在窗后,靜靜地看著。看著那小東西吃飽后,滿足地舔舔嘴巴,然后蜷縮在背風的屋檐下,似乎打算把這里當成臨時避難所。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容。這是她被囚禁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一絲外界的鮮活的生機。
然而,這點微小的“越軌”行為,很快就被匯報了上去。
晚上,傅瑾琛回到別墅,周銘便低聲將下午的事情告知了他。
傅瑾琛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脫下西裝外套,語氣不悅:“狗?哪來的野狗?誰允許放進來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衛生和安全問題,以及蘇晚那“不聽話”的苗頭。
“是蘇小姐在窗邊看到的,李姨只是給了點吃的,狗現在還在后院角落里待著。”周銘謹慎地解釋,“蘇小姐……似乎挺喜歡那小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