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鐲子像一道無形的鐐銬,鎖在蘇晚腕上。無論她做什么,那抹冰涼的翠色總在眼前晃動,提醒著她那個強加于身的“傅家長媳”身份,以及傅瑾琛那句不容置疑的“戴著”。
她試圖用衣袖遮蓋,但那鐲子的存在感卻愈發強烈。它不僅僅是一件首飾,更像是一種監視,一種宣告。
傅瑾琛似乎很滿意她戴著鐲子的樣子。他看她的目光里,那種掌控的意味更濃,偶爾甚至會在她不經意抬手時,視線在她腕間停留片刻,眸色深沉。
這種被標記、被歸屬的感覺,讓蘇晚窒息。她與傅瑾琛之間那點因雨夜而緩和的氛圍,再次降至冰點。她重新變得沉默,更加刻意地與他保持距離。
這天傍晚,傅瑾琛在書房處理公務。蘇晚去嬰兒房給安安喂完奶,哄睡后,拿著空奶瓶下樓清洗。
經過書房門口時,虛掩的門縫里隱約傳出傅瑾琛和另一個男人的談話聲。是周銘。
她本無意偷聽,正準備快步走過,一個清晰的稱呼卻像冰錐一樣,猝不及防地刺入她的耳膜。
“顏小姐的忌日要到了,墓地那邊已經安排人清掃……”是周銘的聲音,帶著一貫的謹慎。
顏小姐?
蘇晚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一個陌生的,卻帶著某種不祥預感的稱呼。
書房內沉默了片刻,才響起傅瑾琛的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帶著一種刻意壓制的什么:“嗯。照往年慣例辦,低調些。”
他的語氣……有一種說不出的沉悶。
“那……蘇小姐這邊?”周銘遲疑地問。
“別讓她知道。”傅瑾琛的回答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干脆,利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隔絕。
別讓她知道。
這五個字,像五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蘇晚的心臟。剛才因那個陌生稱呼而起的疑慮,瞬間被一種巨大的、被排除在外的冰涼感覆蓋。
是誰?這個“顏小姐”是誰?為什么她的忌日需要他如此鄭重其事地安排?又為什么……要瞞著她?
無數個疑問像毒蛇一樣鉆入她的腦海,啃噬著她的理智。
她站在門外,端著奶瓶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間涌向了頭部,讓她一陣眩暈。
就在這時,書房內的談話似乎告一段落,傳來了腳步聲,像是有人要出來。
蘇晚猛地回神,下意識地想逃離,腳步卻一個踉蹌,手中的玻璃奶瓶脫手滑落——
“啪嚓!”
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奶白色的液體和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幾乎在同時,書房的門被猛地拉開。
傅瑾琛站在門口,周銘跟在他身后。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門外臉色蒼白、對著滿地狼藉有些無措的蘇晚身上。
傅瑾琛的眉頭瞬間蹙起,眼神銳利地掃過她的臉,又看向地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