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像一抹不祥的陰影,始終不遠不近地綴在蘇晚身后。
她抱著安安,走得很快,幾乎是小跑。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冰冷銳利的目光,如芒在背。懷里的安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媽媽的不安,小聲啜泣著,把小臉埋得更深。
穿過嘈雜的菜市場,拐進更狹窄、地面潮濕的巷弄。兩旁是密密麻麻、墻皮剝落的舊樓,晾衣竿橫七豎八地伸出來,掛滿了各色衣物。空氣里混雜著飯菜、垃圾和潮濕霉變的味道。
與傅瑾琛所在的五星級酒店,是兩個世界。
蘇晚在一棟尤為破舊的筒子樓前停下,快步走了進去。樓道昏暗,堆滿雜物,聲控燈壞了,只有盡頭窗戶透進一點微弱的光。
她住在三樓最里面那間。
開門,閃身進去,“砰”地一聲關上。背靠著薄薄的門板,她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的聲音,還有樓下引擎聲熄滅后,死一般的寂靜。
他跟上來了。
他知道了她的住處。
安安被她放下來,孩子似乎回到了熟悉的環境,情緒稍微平復,但依舊緊緊抓著她的褲腿,大眼睛里還帶著未散的驚恐。
“媽媽……那個壞人……”
“不怕,安安,沒事了。”蘇晚蹲下身,用力抱住孩子,聲音卻控制不住地發顫。
門外,樓道里。
傅瑾琛站在陰暗的光線下,皮鞋踩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他環顧四周,眉頭擰成了死結。
墻壁上滿是小孩的涂鴉和小廣告,角落里堆著廢棄的家具,空氣渾濁。
她就住在這種地方?
帶著他的孩子,住在這種……貧民窟一樣的地方?
一股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別的什么情緒,在他胸腔里翻涌。他無法將記憶中那個哪怕穿著舊衣也難掩清麗的女人,與眼前這個環境聯系起來。
顧時淵呢?那個口口聲聲“認識蘇晚”的顧時淵,就讓她住在這里?
周銘低聲匯報:“傅總,查過了,這棟樓基本都是租戶,流動性很大。蘇小姐用的是化名,租了差不多兩個月。”
兩個月。
她“死”了才多久?就已經在這里安頓下來,甚至把孩子送進了幼兒園。
一種被徹底排除在外的無力感和怒火,再次升騰。
他盯著那扇緊閉的、漆皮脫落的舊木門,眼神陰鷙。
她以為躲在這里,否認他的存在,就能一刀兩斷?
做夢。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傅瑾琛沒有再來強行破門,但那輛邁巴赫,總會不定時地出現在巷口,或者幼兒園附近。像一個無聲的警告,昭示著他的存在和掌控。
蘇晚的生活節奏被打亂。她不敢再讓安安獨自在樓下玩,接送孩子時也高度警惕,如同驚弓之鳥。
而顧時淵的出現,則變得更加頻繁和“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