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皇子周蒼的轎輦再次停在了首輔府邸門前。只是這一次,他連黃千滸的面都未能見到。
“殿下!”首輔府的老管家躬身站在轎外,語氣恭敬卻帶著疏離,“首輔大人今日身體欠安,實在不便見客,不過,大人讓老奴轉告您一句話。”
“講!”周蒼的聲音從轎內傳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首輔大人說:陛下乃圣明之君,洞察秋毫。在此關鍵時刻,殿下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心待在府上,靜觀其變,靜靜等待即可!”
老管家說完,再次躬身,隨即轉身返回府內,緊閉大門。
周蒼在轎中沉默了許久,轎簾紋絲未動。最終,他只沉沉說了一句:“回府!”
琬宸宮內,氣氛同樣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名年約二十、身著皇子常服的年輕男子,正跪在冰涼的金磚地面上,額頭緊緊抵著地面,身體因恐懼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正是二皇子周云。
在他正前方,一名身著宮裝、容顏華貴端莊的中年女子面罩寒霜,正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齊貴妃。
而與她對坐的,是一位須發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眼神深邃,不怒自威,正是齊貴妃之父,文淵閣大學士齊清遠。
“你這個不成器的蠢貨!”齊貴妃猛地一拍桌案,精致的護甲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怒聲斥道,“誰讓你私自行動的?你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在廷尉府和通天衛那群鷹犬面前,你這點自作聰明的小伎倆,簡直可笑至極!”
周云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終于,一直沉默不語的齊清遠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發出輕微的磕碰聲,他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外孫,眼神中充滿了失望與冰冷。
“移禍江東,想法不算太差!”齊清遠的聲音平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可惜,你太嫩了,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僅沒能成事,反而授人以柄,將禍水引到了自己身上!”
“父親,現在……現在可怎么辦才好啊?”齊貴妃轉向自己的父親,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惶恐。
齊清遠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再次失望地看了一眼周云。
他原本已布好棋局,靜待時機,卻被這個沉不住氣的外孫全盤打亂,如今反而將己方置于極其被動的境地。
若非指望著他能登上太子之位,延續齊家榮耀,這位老謀深算的大學士,此刻真想把這個不正氣的東西暴揍一頓。
許久,齊清遠才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幾日,讓殿下待在自己的住處,哪里都不要去,什么人也不要見。外面的事情,我自會處理!”
丟下這句話,他便不再多看那對母子一眼,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離開了琬宸宮。
次日清晨,劉恩賜向正在晨練的凌川傳達了一道口諭。
“將軍,陛下有旨,今夜將在明德殿設宴,接見大和使團和文武百官。陛下特意交代,請您著甲前往!”
聽到這個消息,凌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接見外邦使團雖是常例,但特意指明讓他這位邊軍將領身著甲胄赴宴,其中意味,就頗值得玩味了。
至少,這絕不會是一場簡單的賓主盡歡的夜宴。
“末將領旨!”凌川沉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