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韻居大早上就飄著苦艾味兒。
老斬拿著刀在藥碾子上蹭來蹭去,“刺啦刺啦”的動靜,嚇得藥斗里的靈界枸杞直接蹦起來。
“老鍋!你這碾子比魔修的骨頭還硬,我這刀都快磨成搗藥棍兒了!”說著用刀背敲了敲碾砣,濺起來的藥面子在刀鞘上蹭出個歪歪扭扭的“苦”字。
老鍋抱著半捆靈界紫蘇從藥廬沖出來,圍裙上還沾著當歸渣子。
“凈瞎扯!這可是藥田洼祖傳的‘百草歸心’碾砣,當年我用它碾過靈界最毒的蝕骨草!”他抬手擦汗的功夫,紫蘇全撒地上了,碾砣“當啷”一聲砸在青石板上,裂了條縫,“再說你拿斬龍刀碾藥,能不崩口嗎?”
小芽蹲在藥斗旁邊,正用櫻花紋給滅世刀虛影編穗子,好好的兇巴巴刀刃,愣是被纏得跟搗藥棍兒似的,刀柄上還別著半截裂了的量藥勺——一看就是從老鍋藥柜順的。
“哥你快看!滅世刀變碾藥刀啦!”她指尖櫻花紋往刀刃上一點,藥斗里的靈草自己就聚成藥丸,骨碌碌滾進碾砣縫里。
突然,藥碾子發出“咯吱咯吱”的怪響,碾輪縫里滲出黑銹。
“斬龍刀傳人……我是藥田洼的鎮碾石……”石縫里冒出半截生銹的碾砣,上面“百草歸心”的花紋都糊成一團了,“銹蝕教把百草精魂都抽走了,現在大夫連藥味兒都嘗不出來了……”碾砣滴下的黑銹在地上腐蝕出“救救藥靈”幾個字。
小芽手腕上的櫻花紋“唰”地亮起來,剛碰到碾砣,松韻居井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冒藥沫子,水面還漂著半張帶齒輪印的藥方,邊角上還留著老鍋年輕時候給“醉仙樓”寫的藥膳方子。
“這是人間藥田洼干的!”她大喊,“他們把藥碾靈器改造成機械藥人了!”
大伙剛穿過傳送陣,就被一股濃重的鐵銹味嗆得直咳嗽。
藥田洼的青石板路上,機械藥人像丟了魂似的晃悠著。
更邪乎的是,藥碾砣全變成了齒輪鏈,所到之處,藥柜抽屜“嘩啦”全掉出來,搗藥的銅臼也被吸走了。
那些醫者舉著空藥碗傻站著,眼神冷冰冰的,跟機器似的。
生銹的藥碾砣冷不丁從石縫里蹦了出來,在小芽手心里直哆嗦。
“小老弟小妹,快用櫻花紋激活我的‘百草共鳴’!我們以前可是藥王傳人的專用碾砣,能讓草藥把藥性唱出來!”話還沒說完,碾輪就被齒輪鏈纏住了,碾砣的銀光忽明忽暗,跟馬上要熄滅的蠟燭似的。
再看老鍋,手里的鏟柄“唰”地變成了青銅碾砣,碾輪上還映出他年輕時在藥田洼當學徒的模樣。
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伙子蹲在藥柜前,鼻尖沾著薄荷粉,正用碾砣給靈界第一味安胎藥打粉呢。
老鍋興奮地喊道:“好家伙!當年我用這碾砣救過三條靈界幼龍,今天就給這些齒輪怪灌碗解毒湯!”說完他用力一碾,殘留的紫蘇香瞬間變成藥刃,砍在機械藥人的齒輪上,空中還蹦出“甘、苦、辛、酸”四個藥味大字,轉著圈兒,隱約還能看見《千金方》的影子。
小芽眼疾手快,趕緊把櫻花紋按在裂開的鎮碾石上。
就聽“咕嘟咕嘟”幾聲,原本干巴巴的藥斗突然冒出靈泉,在鎮碾石旁邊凝成“百草回春”四個大字。
那些蔫頭耷腦的藥靈一下子來勁了,變成鋒利的藥針,扎得齒輪陣直冒藥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