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韻居房檐下的霜燈在大風里晃得瘆人,白光灑在地上,碎得跟撒了把銀屑似的。
老斬縮在門檻邊,背彎得像張弓,伸手從陶罐里摳出團凍硬的雪松香膏。
往凍得發紫的腳趾縫一抹,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似的,張嘴就罵:“這鬼天兒!比銹蝕教那幫孫子還難對付!去年下那么大雪,也沒這么邪乎啊——“
話還沒罵完,院里那棵百年老槐樹突然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碗口粗的樹干跟被人擰麻花似的,扭曲得不成樣子。
樹皮裂開密密麻麻的縫,咕嘟咕嘟往外冒黑油似的黏液,那股鐵銹混著腐臭的味兒,熏得人直犯惡心。
緊接著,樹根底下的青石板咔咔裂開,黑瘴氣裹著銹味往上沖,在半空凝成個大齒輪的影子。
就在木門“砰“地炸開那刻,老鍋抱著靈土羅盤從屋里沖出來。
好好的紫銅羅盤,二十八宿的星軌突然滲出黑銹,青銅花紋都發綠了。
上面刻的“土脈流轉“四個字,眼看著變成“永寂土淵“。銹水順著指針往下滴,滴到地上就跟燙紅的鐵水澆上去似的,直冒泡,還能聽見齒輪咬合的怪聲。
“靈土祭壇出大事了!“老鍋喊得嗓子都劈了,可話音剛落,銹跡就順著他手指往耳朵里鉆。
他的血管在皮膚下鼓起來,彎彎曲曲像盤著小齒輪。
他急得直捶地,指甲縫里滲的血滴到地上,轉眼就成了黑渣渣。遠處傳來鐵鏈拖地的嘩啦聲,混著齒輪轉動的嗡嗡響,在空院子里來回打轉。
小芽踩著磚縫拼命跑,腳下的地突然跟流沙似的往下陷。
青銅齒輪陷阱“唰“地冒出來,齒牙上纏著暗紫色銹鏈,一下就纏住她小腿。
寒意順著腿往上爬,腿上的櫻花胎記碰到銹跡,立馬就沒了顏色。
老槐樹的樹皮大片大片往下掉,露出里面亮閃閃的金屬樹芯,密密麻麻的齒輪狀土刺“咻“地射出來,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這銹比沼澤毒瘴還厲害!“小芽一狠心咬破舌頭,把血吐在銹鏈上,結果腐蝕得更兇了。
不知啥時候,細密的小齒輪纏到她頭發里,稍微動一下,頭皮就跟被刀刮似的。
她迷迷糊糊看見遠處霜燈的光里,無數齒輪虛影在慢慢轉,空氣冷得結成冰碴子,還隱隱透出祭壇那邊的紅光。
天空“轟隆”一下黑透了,云層里傳來鋼鐵絞碎空氣的刺耳動靜。
暗紅閃電劈開夜空時,好家伙,一個超大號齒輪形狀的玩意兒,就那么懸在電離層慢悠悠轉著,每咬合一下,云層直接被碾成鐵銹色的似的極光。
銹蝕教那幫殘余勢力,踩著冒血紅色金屬紋路的土柱子就下來了,那些扭動的銹跡,看著跟億萬條在皮膚下面亂跳的血管似的,鐵銹味嗆得人直捂鼻子。
帶頭的黑袍男“唰”地扯開披風,胸口嵌著個叫“土噬引擎”的東西,正呼呼往外噴帶鐵銹味的濃霧。
霧氣一過,地面跟燒開的鐵水似的咕嘟咕嘟冒泡,尖刺刺的土柱子“噌”地冒出來,表面還泛著奇怪的金屬光。好好的花花草草,眨眼就蔫成灰了,腐土混著鐵銹的味道在空氣里散開,聞著直犯惡心。
“松韻居的小嘍啰們,靈土祭壇的寶貝該拿出來給戰爭當祭品了!”黑袍男一開口,嚯,嘴里全是會嗡嗡響的小齒輪。
他那聲音就像從破喇叭里擠出來的,電子音混著泥土翻動聲,怪里怪氣的,“都看好了,機械和土靈怎么完美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