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正蹲在繡架前飛針走線,靈繡繡繃上的鴛鴦圖剛繡到翅膀,“咔嗒”一聲脆響驚得她指尖一顫。繃框邊緣“錦繡山河”的刻痕里滲出緋紅色黏液,像融化的胭脂順著木框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瞬間凝成帶齒的小繡輪,輪齒間纏著亮晶晶的繡絲,在窗欞漏下的光斑里泛著妖異的紅。
“這繡繃咋淌繡油了?”她伸手去擦,指尖剛碰到黏液就被粘得“哎喲”一聲縮回。指腹上的皮肉像是被鈍繡針反復(fù)拉扯,扯出齒輪狀的血痕,疼得她往手上抹繡線油,“這繡銹比蝕繡掌邪門!看著黏糊糊的,能把筋絡(luò)纏成線團(tuán)!比化絲功、爛線掌陰毒百倍!”
老鍋抱著新染的絲線從染坊回來,見狀急忙將線軸往石碾上一扔,抄起銅鑷子就去夾繡繃。可鑷子剛碰到繡銹,銅尖“滋滋”冒起紅煙,像是被朱砂浸泡過,輕輕一磕就掉層銅皮,皮屑里裹著帶倒刺的繡絲。
“這銹能啃穿銅器!”老鍋嚇得扔了鑷子,耳垂突然傳來刺痛。伸手一摸,繡絲竟在耳墜里凝成小繡鉤,正往他耳后的翳風(fēng)穴鉆,“前日去繡坊收繃架,親眼見這玩意兒把銅頂針蝕成一灘紅泥!”
老斬拎著新淬過火的鐵剪從鐵匠鋪趕來,剛走到繡架邊,腳下青石板突然“噗”地陷出個(gè)小坑。他慌忙抓住架腿,繡銹如活物般順著手指往胳膊上爬,皮膚頓時(shí)麻得像被無數(shù)細(xì)針扎過,血珠剛滲出就被繡絲吸成紅珠,在胳膊上畫出帶齒的紋路。
“這繡絲會(huì)吸精氣!”老斬疼得直跺腳,鐵剪“哐當(dāng)”墜地。剪刃沾到繡銹的地方,瞬間長(zhǎng)出緋紅色的銹毛,無數(shù)細(xì)小的線頭在鐵面上扎根,把堅(jiān)硬的鐵剪纏得密不透風(fēng)。
院外繡房突然“嘩啦”一聲塌了半邊,繡筐里的綾羅綢緞混著繡銹往院子里涌。所到之處,青磚地面冒出黏膩的紅斑,連堅(jiān)硬的花崗巖繡架都被蝕出蜂窩狀的小孔,地上的銀頂針落地就被粘成紅團(tuán),像裹了層厚厚的繡膠。
“這破繡絲比繡銹的光粒難纏千倍!”小芽抓起繡繃扔進(jìn)水缸,繃上的繡絲剛接觸清水便轟然炸開,紅水與繡銹攪成灰黑色的線團(tuán)。她急忙撈起繡繃,“這東西能纏住兵器,比絆馬索陰,比捆仙繩狠!”
天空驟然陰沉,云層中翻涌著齒輪狀的紅云。四十五個(gè)身著紅甲的人影踩著旋轉(zhuǎn)的絲柱飄來,領(lǐng)頭的紅袍人扯開披風(fēng),胸口的鐵盒噴出陣陣紅霧。所到之處,院墻上的磚塊被繡絲粘連擠壓,在半空凝成緋紅色的巨石;墻角新抽的桑樹枝,瞬間被蝕成繡霧,枝椏上掛著帶齒的繡絲。
“松韻居的廢物,靈繡繡繃的精魂該給教主煉繡令了!”紅袍人戴著開合間“咔咔”作響的鐵面具,縫隙里轉(zhuǎn)動(dòng)的齒輪泛著紅光。身后傀儡舉起緋紅色的線炮,炮口的絲核飛速旋轉(zhuǎn),甩出的繡鏈在地上拖出螺旋深溝,溝中不斷涌出紅泡。
老斬一把將小芽推至門后,抄起地上的鐵剪劈向傀儡。剪刀剛揮出就被繡鏈纏住,“咯吱咯吱”轉(zhuǎn)動(dòng)間,鐵刃竟被勒得彎成弧形,“當(dāng)啷”落地時(shí)還拖著拉絲的繡銹。
“這繡鏈能絞彎鐵器!”老斬驚退兩步,腳腕突然被地上的繡銹纏住。繡絲驟然收緊,勒出帶齒輪的紅痕,腳面皮膚瞬間發(fā)紅,如同被萬千繡針穿刺。
老鍋突然想起什么,沖進(jìn)屋里抱出袋皂角粉,抖開就往繡繃上撒。可粉末剛碰到繡銹,便“噼啪”炸開,化作緋紅色硬塊。掀開一看,硬塊上還沾著密密麻麻的繡絲。
“皂角都鎮(zhèn)不住這邪物!”老鍋驚惶松手,后腰撞上繡架。架上的碎石迸濺入繡銹中,瞬間凝成小繡錘,舉著錘子就朝他腳腕砸來。
“石頭也能成兇器!”老鍋閃身躲避,褲腿卻被砸得稀爛,露出被繡銹蝕得發(fā)紅的皮膚。血珠滴落地面,竟化作紅珠,在青磚上砸出細(xì)密針孔。
小芽抓起藥簍里的斷絲草擲向繡鏈,草葉觸到繡絲瞬間燃起綠火,“滋滋”聲中繡鏈開始蜷曲。然而未等眾人松氣,火星突然熄滅,重組為帶刺繡叉,“啪”地釘入門框。木頭瞬間被蝕成粉末,飛揚(yáng)的木屑里裹著無數(shù)緋紅色繡絲。
“斷絲草能克制!”小芽咬破指尖,將血珠混著火折子撒向繡叉。青煙騰起,繡叉發(fā)出痛苦的“滋滋”聲,可繡銹根系卻鉆入地下,石縫中鉆出密密麻麻的小繡絲,如潮水般涌向三人。地面先是鼓起紅泡,隨即凝固成詭異的緋紅色印記。
紅袍人狂笑震天:“無用的掙扎!絲線就該纏繞一切!”他操控傀儡調(diào)轉(zhuǎn)炮口對(duì)準(zhǔn)線筐:“先毀了這些破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