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鷹澗一戰的慘烈,如同冰冷的雪水,澆熄了北淵初戰告捷帶來的些許狂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肅穆和緊迫感。
傷亡統計很快呈報上來。駐守落鷹澗的兩千赤焰營精銳,陣亡近三成,重傷者又占兩成,幾乎人人帶傷。輔助的工兵和普通守軍也損失不小。方巖博士在指揮最后的地脈能量灌注時遭到反噬,吐血昏迷,被緊急抬回城內救治。整個落鷹澗防線可謂元氣大傷。
林墨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強行催發“星溟破曉”,幾乎抽干了他剛剛穩固的經脈,那絲新生的星芒核心也變得黯淡無光,反噬之力讓他內腑受創,被炎姬和阿苗攙扶著,才勉強回到北淵城內。
北淵城并未因主將的回歸而歡呼,反而陷入一種壓抑的沉默。擔架抬著的傷員,城頭新增的白幡,以及每個人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悲傷,都訴說著這場勝利的代價何等沉重。
城主府,臨時改為傷兵營的偏殿內,藥味和血腥味混合,令人窒息。
林墨拒絕了優先治療,強撐著先巡視了一圈傷員??粗切┤备觳采偻?、甚至奄奄一息的士兵,他的拳頭無聲地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這些都是信任他、追隨他的北淵子弟。
“用最好的藥,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們?!彼穆曇羯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隨后,他才在蘇青鸞和醫官的堅持下,被扶進靜室療傷。
靜室內,林墨盤膝而坐,吞服下蘇青鸞送來的珍貴丹藥,引導著微弱的星芒之力艱難地修復著體內的創傷。每一次靈力的流轉都伴隨著針扎般的劇痛,但他眉頭都未曾皺一下。落鷹澗鬼狼將軍那最后一擊的恐怖威力,以及對方退去時那不甘而貪婪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腦海。
“力量……還需要更強的力量……”他喃喃自語,對實力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
…………
與此同時,蘇青鸞(北淵)并未停歇。她深知鬼狼將軍絕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的攻擊只會更加兇猛。
她直接來到了北淵工坊司的核心區域——一座被重重陣法保護的地下大廳。這里堆滿了各種陣法材料、靈石以及從帝都藏書樓帶回的部分陣法典籍殘卷。
“能量傳導效率還是不夠!”蘇青鸞對著一面刻畫著復雜城防陣圖的玉壁,眉頭緊鎖,“現有的‘玄龜御陣’主體是基于土系靈力構建,防御雖強,但過于笨重,對那種腐蝕性的死靈邪氣和純粹的力量沖擊效果不佳,且難以快速補充能量?!?/p>
她來回踱步,清冷的眼眸中閃爍著計算的光芒。落鷹澗的戰斗給她敲響了警鐘,必須對城防陣法進行升級優化。
“或許……可以嘗試引入水木相生的變陣?”她拿起一枚玉簡,快速刻錄起來,“利用穿城而過的暗河水汽,結合青木生生不息之意,構建‘柔水韌木陣’,以柔克剛,分散沖擊,并能一定程度上凈化侵蝕性能量……但水源引導和木系靈植的催生需要時間……”
“或者,參考殿下那奇異劍氣的特性……”她想到林墨那湮滅一切的星溟劍氣,眼中閃過異彩,“雖然無法復制,但能否在陣法中模擬出一種類似的‘能量中和’或‘偏轉’效果?需要大量的計算和實驗……”
她完全沉浸在了陣法的世界里,忘記了疲憊,忘記了時間。各種構思、推演、驗算在她腦海中飛速進行,不時地拿起材料進行小型陣盤的測試。failuresandoccasionalsmallsuccessesfilledtheundergroundhall。失敗與偶爾的小成功交織在這座地下大廳中。對她而言,守護北淵最好的方式,就是將這座城變成一座無可摧毀的堡壘。
…………
墨影的身影出現在北淵城一處偏僻的貨棧。這里是天樞與外界聯系的秘密節點之一。
一名商人打扮的暗探低聲匯報:“首領,‘暗鴉’傳回消息。黑風峽之謀確有其事,帶隊的是鬼狼副將‘血牙’,麾下有一千精銳鬼狼兵和兩名黑袍術士。他們計劃在兩日后午夜,偽裝成商隊,突襲我們的運糧隊。河西郡那邊,太守似乎有些意動,但郡尉保持警惕,雙方正在拉扯?!?/p>
墨影眼神冰冷:“想斷我們的根?沒那么容易?!彼烈髌蹋焖傧铝睿骸暗谝?,讓我們的人‘無意中’將黑風峽有西漠‘藏寶圖’的消息透露給河西郡最大的地下幫派‘沙蝎幫’,說得越真越好,尤其是強調西漠軍偽裝成了肥羊商隊?!?/p>
“第二,給我們的運糧隊發訊,讓他們提前出發,走‘鷹喙崖’小路,雖然難走,但安全。并派一隊精銳偽裝成運糧隊,繼續走黑風峽大路,車上裝滿火油和鐵蒺藜。”
“第三,通知龐蒼將軍留在邊境的暗線,在河西郡郡尉耳邊吹吹風,就說西漠軍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河西郡的軍械庫,讓他加強戒備,必要時可‘誤傷’任何靠近的可疑隊伍。”
“是!”暗探領命,悄然退去。
墨影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熙攘卻暗藏焦慮的街道。情報戰就是這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有時候,一句謠言就能撬動千軍萬馬。他要讓西漠軍的陰謀,反而成為點燃三郡內部矛盾的導火索。
…………
傷兵營內,阿苗成了最忙碌的人之一。她不再僅僅依賴瓦罐里的“阿寶”,而是將工坊司當成了第二個家,拉著幾個懂些藥理的學徒,按照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蠱術秘方,嘗試配置各種擁有強效止血、麻痹、甚至刺激生機的新型藥膏和蠱粉。
“哎呀!又失敗了!這個紅線草的汁液和腐骨花的粉末比例不對!”阿苗看著眼前一鍋冒著綠泡、散發惡臭的粘稠液體,沮喪地跺了跺腳,小臉被熏得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