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后的北淵城,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與沉寂。傷員的呻吟聲、工匠修復城墻的敲打聲、以及收斂陣亡將士遺體的沉重腳步聲,交織成一曲悲涼而堅韌的戰后挽歌。
城主府內,臨時充作的傷兵營人滿為患。醫官和學徒們忙碌地穿梭其間,阿苗也成了主力之一,她的“星螢生肌膏”和各種具有麻痹、鎮痛效果的蠱蟲粉末發揮了巨大作用,雖然味道和效果依舊有些“別致”,但無人再敢嫌棄。
“哎喲喂……輕點輕點!阿苗姑娘,你這藥膏效果是好,就是抹上去跟被一萬只螞蟻啃似的……”一個胳膊受傷的赤焰營老兵齜牙咧嘴地抱怨,卻老老實實伸著胳膊讓阿苗涂抹。
阿苗小臉認真:“忍著點!阿寶說這樣好得快!你看隔壁老王,腿都快斷了,用了我的藥,現在都能單腳跳了!”
隔壁床榻上一個漢子聞言,努力地想表演單腳跳,結果差點摔下床,引來一陣虛弱的哄笑。苦中作樂,是士兵們活下去的方式。
炎姬則像個監工頭,拖著疲憊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在傷兵營里巡視,看到哪個家伙嚎得大聲了點,就一瞪眼:“嚎什么嚎!一點皮外傷!看看人家腸子都快流出來的都沒吭聲!再嚎下次讓你沖最前面!”被她吼過的士兵往往立刻噤聲,效果比止痛藥還好。
林墨的傷勢最重,但他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便強撐著主持大局。安撫傷員、統計戰損、安排防務、清點物資……千頭萬緒。蘇青鸞(北淵)則忙于修復和維護受損嚴重的護城大陣,癸水精魄能量消耗過度,需要時間恢復,讓她心疼不已。
青鸞(帝都)則顯得相對安靜,她帶來的騎兵也被安排休整。她大多時間獨自一人,擦拭著她的長劍,或是站在城頭,望著帝都的方向,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憂色。她的存在,以及她帶來的驚人消息,讓北淵的高層都感到一種無形的巨大壓力。
…………
傍晚,簡單的戰后會議在勉強清理出來的議事廳舉行。氣氛凝重。
“……陣亡三千七百余人,重傷失去戰力者逾兩千,輕傷無數。赤焰營減員超過四成。陣弩損毀十一架,箭矢、滾木礌石等物資消耗殆盡……”墨影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匯報著冰冷的數字,每一個數字背后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眾人沉默,心情沉重。雖然擊退了強敵,但北淵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西漠軍情況如何?”林墨沉聲問道。
“鬼狼將軍重傷遁走,其大軍潰散,傷亡數字應在我軍數倍之上,短期內應無力再組織大規模進攻。但其主力并未完全被殲滅,分散潰逃后,恐為禍地方,形成流寇。”墨影回答道。
“必須盡快清剿這些潰兵,否則周邊百姓要遭殃了。”林墨皺眉,“此事交由龐將軍留下的聯絡使者,請他們協調邊境駐軍處理。我們……無力他顧了。”
“帝都方面……”林墨看向青鸞(帝都)。
青鸞搖了搖頭:“‘影主’掌控下的帝都,如今鐵桶一般,消息極難傳遞。我只知龍脈被抽取的速度越來越快,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
“怎么想辦法?殺回帝都?就憑我們現在這殘兵敗將?”炎姬忍不住嗆聲道,她不是針對青鸞,只是覺得這任務簡直impossible。
青鸞看了她一眼,并未動怒,只是淡淡道:“硬闖自然不行,但或許可以從其他‘搖籃’入手。據我所知,‘搖籃’信標并非孤立存在,它們之間可能存在某種能量聯系。若能找到并破壞其他尚未被完全激活的‘搖籃’,或許能延緩甚至干擾帝都‘門’的開啟。”
這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其他搖籃……”林墨沉吟著,想起了母親筆記中的零星記載和宗祠下的那個“搖籃”信標,“母親似乎提到過,搖籃與龍脈節點息息相關……”
就在這時,方巖博士一臉興奮又緊張地沖了進來,甚至忘了禮節:“殿下!殿下!重大發現!”
眾人目光頓時聚焦在他身上。
方巖激動地揮舞著一份剛剛分析出來的報告:“我們對那頭變異兇獸的殘骸和它挖掘區域進行了詳細勘測!發現它的變異并非偶然!它吞噬的那塊圣物碎片,其能量波動頻率,與之前我們在落鷹澗、宗祠感應到的,以及青鸞姑娘描述的帝都龍脈被抽取的波動,有高度相似性!而且,它瘋狂挖掘的那個點,經過我的測算,極有可能是一條地下潛藏的小型龍脈支流的節點!”
“你的意思是……”林墨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