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破碎。
這是林墨對“觀星圣殿”廢墟的第一印象。他靠在那半截失去聲息的怪異雕像下,艱難地處理著左臂的傷口。幽冥寒髓的頑固能量如同附骨之疽,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每一次用靈力驅散都伴隨著鉆心的劇痛和大量的消耗。
此地的星辰靈氣雖然濃郁得令人發指,卻狂暴異常,仿佛未經馴服的野馬,根本難以直接吸收用于療傷,反而不斷刺激著他體內那枚同樣躁動不安的星核碎片。這碎片此刻就像一個餓極了的饕餮,瘋狂地、不受控制地自主吞吸著周圍的星辰能量,強行灌入林墨的經脈丹田,撐得他幾乎要爆炸,修為不受控制地一路飆升至金丹巔峰,甚至還在緩慢增長,但根基虛浮,隱患極大。
“該死…吃相能不能好看點…”林墨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試圖用“攬月式”的心法來疏導這股狂暴能量,效果甚微,反而像是給餓漢遞筷子,吃得更多更快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不斷吹脹的氣球。
這詭異的處境讓他哭笑不得,別人求之不得的修為暴漲,對他而言卻成了催命符。他不得不分出一大半心神來壓制和疏導能量,只剩一小部分用來療傷和警戒。
稍微穩定了一下傷勢(至少傷口不再惡化),林墨掙扎著站起身,開始仔細觀察這片陌生的廢墟。
殿堂巨大得超乎想象,放眼望去盡是斷壁殘垣,倒塌的巨柱如同巨神的尸骨,破碎的雕像面容模糊,卻帶著一種亙古的悲愴。頭頂是沒有大氣層阻隔的、漆黑深邃的虛空,無數陌生的星辰冷漠地閃爍著,距離近得仿佛觸手可及,卻又遙遠得令人絕望。一種渺小感和孤寂感油然而生。
這里完全感知不到任何方向,也沒有任何生命跡象,只有永恒的死寂和冰冷。
“星樞…核心…”林墨回憶著那殘留意念的信息,這無疑是他最重要的目標。但在這片廣闊的廢墟中,該如何尋找?
他嘗試運轉地脈晶石,但這里似乎完全脫離了大地,晶石的力量被極大壓制,只能勉強在他周身形成一小片微弱的領域,無法進行大范圍感知。
他又拿出母親的玉佩,玉佩依舊散發著溫潤的光芒,似乎與此地環境有所呼應,但并未給出明確的指引。
“看來只能一步步找了。”林墨嘆了口氣,選定了一個方向,小心翼翼地在廢墟中前行。腳下的黑色石板冰冷堅硬,布滿了深刻的裂紋和一些難以辨認的古老刻痕。
沒走多遠,他忽然停下腳步,蹲下身。在一處相對完整的石板地面上,他發現了一些非自然形成的痕跡——那是一種極其細微的、幾乎被塵埃掩蓋的腳印!腳印的樣式…是九州大陸常見的軟底快靴的痕跡!而且從大小和步幅來看…
“是母親的腳印?!”林墨的心猛地一跳!母親蘇璃果然來過這里!
腳印向著廢墟深處延伸而去。這無疑是最好的路標!林墨強壓下激動,立刻沿著腳印追蹤下去。
沿途,他開始注意到更多打斗的痕跡——墻壁上深深的劍痕(蘊含著一種他熟悉的、溫柔卻凌厲的劍意,正是母親的路數!)、地面被某種腐蝕性力量熔出的坑洞、一些散落的、已經失去光澤的金屬碎片(似乎是某種機關的殘骸)…
顯然,母親當年在這里也經歷了激烈的戰斗。
追蹤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景象發生了變化。出現了一條相對完整的、通向更深處的廊道。廊道兩側墻壁上,不再是空無一物,而是出現了一些保存相對完好的壁畫!
這些壁畫的內容遠比星隕之門上的更加詳細和令人震撼!
它們描繪了一個輝煌的文明——人類(或者說類人生物)與各種星辰巨獸和諧共處,他們建造了巨大的星艦穿梭于星河,他們利用某種巨大的羅盤狀裝置(“星樞”?)觀測甚至引導星辰軌跡,汲取力量,繁榮發展…
然而,后面的壁畫風格急轉直下!無盡的黑暗從深空蔓延而來,所過之處,星辰熄滅,文明崩塌!那些星辰巨獸變得狂暴,反過來攻擊它們曾經守護的子民…幸存者們乘坐星艦倉皇逃離,而其中一幅壁畫顯示,一小部分人選擇留了下來,啟動了某種最終手段,將一片巨大的神殿群(觀星圣殿?)從主世界剝離,放逐到了這片虛空,仿佛是為了…封印或者隱藏什么…
最后的幾幅壁畫更加模糊,似乎描繪了留守者內部發生了分歧,有人試圖重新連接星空,有人則嚴厲禁止…爆發了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