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廢墟中,林墨拖著傷體,循著母親留下的細微足跡和戰斗痕跡,繼續向著“觀星圣殿”的更深處前行。左臂的傷口依舊傳來陣陣刺痛,體內那枚星核碎片在吸收了海量星辰能量后,暫時陷入了某種“飽腹”般的沉寂,不再瘋狂吞噬,但那強行凝聚的、搖搖欲墜的元嬰雛形,依舊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個不穩定的炸藥包,隨時可能因為一點波動而失控。
沿途,他又遭遇了幾波那種由破碎星辰金屬和凝固能量構成的“清道夫”怪物。有了之前的經驗,他不再試圖完全壓制體內能量,而是嘗試著小心翼翼地引導一部分狂暴的星辰之力,混合著劍意進行攻擊。
這個過程依舊驚險萬分。好幾次差點控制不住量,要么攻擊威力不足,被怪物撓上幾下,添上新傷;要么又差點引發能量洪流,把自己炸傷。最驚險的一次,他一指“戳”出,本想解決一頭從頭頂撲下的豹形怪物,結果能量稍微引多了點,暗金色的星辰洪流不僅瞬間汽化了怪物,還把頭頂原本就殘破的穹頂又開了個天窗,差點讓一塊巨大的碎石把他自己給埋了。
“這玩意兒…比炎姬的火焰還難伺候…”林墨灰頭土臉地從碎石堆里爬出來,看著自己還在冒煙的指尖,哭笑不得。他現在就像一個突然擁有了神器卻不知道開關在哪的小孩,威力巨大,卻險象環生。
不過,在這種被迫的“實戰練習”下,他對體內這股力量的掌控,總算有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進步,至少不會再輕易把自己弄到爆體的邊緣。修為也勉強穩定在了偽元嬰初期,雖然根基虛浮得厲害。
母親的足跡穿過一個個坍塌的偏殿和回廊,最終指向了一條向下延伸的、保存相對完好的螺旋階梯。階梯的材質與外面的黑色石板不同,是一種暗銀色、觸手溫潤的金屬,上面刻滿了不斷流轉的細微星光。
越是向下,空氣中的星辰靈氣越發精純濃郁,甚至帶上了一種…古老的威壓?同時,那種令人不安的、虛無的死寂感也越來越重。
懷中的母親玉佩散發出的光芒越發溫潤,似乎與下方的某種東西產生了強烈的共鳴。那枚沉寂的星核碎片也再次微微躁動起來,仿佛嗅到了美食的餓漢。
林墨深吸一口氣,握緊玉佩,一步步走下階梯。
階梯的盡頭,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大無比的球形空間!空間的四壁并非實體,而是由無數流轉的、如同星河般的能量光帶構成,無數星辰在其中生滅,仿佛將一片宇宙星空微縮于此!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個巨大無比的、復雜精密到超越想象的機械造物——那是由無數個大小不一的同心圓環嵌套而成、每一個圓環都在以不同速度和方向緩緩旋轉的、仿佛由純粹星光凝聚而成的——
星樞!
即使只是遠遠看著,林墨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足以撼動星辰、改天換地的磅礴偉力!它既是如此的宏偉壯麗,又是如此的冰冷威嚴,仿佛亙古以來便存在于此處,冷漠地注視著眾生的繁衍與湮滅。
而在星樞的正下方,對應著林墨之前在上層看到的那個垂直井口的位置,則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幽暗氣息的深淵。深淵之中,隱約可見無數粗大的、閃爍著各色符文的能量鎖鏈,縱橫交錯,死死封鎖著下方某種難以形容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存在——那恐怕就是壁畫和母親筆記中提到的被封印的“吞噬終焉之影”!
整個球形空間,寂靜無聲,只有星樞圓環轉動時發出的、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低沉嗡鳴。
林墨的目光很快被星樞正前方、靠近深淵邊緣的一處平臺吸引。那里,有一個相對完整的、由某種水晶般材質打造的控制臺。控制臺前,靜靜地站立著一個人影!
不是母親蘇璃。
那是一個完全由淡藍色、半透明的能量構成的人形虛影。他穿著與壁畫上那些上古先民風格類似的、點綴著星辰的長袍,面容模糊不清,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緩緩旋轉的星樞,身體如同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他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林墨的到來。
林墨心中警惕,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他踏上平臺,那個能量虛影才仿佛從亙古的沉睡中驚醒,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身。
沒有攻擊,沒有敵意。那空洞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又似乎穿透了他,望向他懷中散發著微光的玉佩和那枚星核碎片。
一個極其微弱、斷斷續續、仿佛跨越了無數時光長河的意念,再次傳入林墨腦海,比之前雕像的意念更加清晰,卻也更加疲憊和蒼老:
“…星辰的…眷顧者…攜帶…‘星種’…和…‘信標’…你…終于…來了…”
星種?信標?是指星核碎片和母親的玉佩?
“…守夜人…編號…柒…在此…等候…使命…”虛影的意念帶著一種程序化的麻木。
“守夜人?你就是壁畫上提到的,自愿留下守護封印的守夜人?”林墨急忙用神識詢問,“這里發生了什么?‘他們’到底是什么?我母親呢?她來過這里對不對?”
聽到“母親”二字,那虛影似乎波動了一下,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回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