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這三日,對于北淵而言,仿佛被無形的手按下了快進鍵,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著汗水和鋼鐵的氣息。落鷹澗的工事在方巖博士近乎不眠不休的督導下已初具雛形,簡陋卻險惡的拒馬、深坑、以及依托山勢搭建的箭塔和滾木礌石陣地,如同猙獰的獠牙,等待著吞噬來犯之敵。
城內,氣氛更是肅殺。赤焰營的操練聲變得更加沙啞和兇狠,新兵們臉上最后一絲稚嫩已被疲憊和堅毅取代,他們反復練習著如何更快地裝填陣弩,如何更準地射出火焰符箭,如何在狹窄的巷道上協同作戰。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焦油和金屬摩擦的味道。
工坊司日夜爐火不熄,叮當之聲不絕于耳。阿苗幾乎住在了那里,眼圈熬得通紅,指揮著她的蠱蟲們協助淬毒、研磨特殊粉末,甚至用小爪子幫忙組裝一些精巧的機關部件。她偶爾會抱著瓦罐,看著城外方向,小聲嘀咕:“阿寶,你說那些大馬,怕不怕癢癢粉?”瓦罐里傳來一陣噗噗聲,似乎在表達不屑。
蘇青鸞(北淵)的身影出現在北淵的每一個關鍵角落。城墻加固點、陣法節點布置處、糧草倉庫、傷兵營籌備點……她冷靜地檢查、調整、下達指令,清冷的眼眸下是掩不住的疲憊,但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她是北淵此刻實際的主心骨,她的鎮定感染著許多人。
炎姬則像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在軍營和城墻之間滾動。她的罵聲比以前更響亮,訓練手段也更“殘忍”,但所有赤焰營的士兵看她的眼神卻充滿了敬畏和信服。因為她總是沖在最前面,演示最危險的動作,分享最實用的戰場搏殺技巧。偶爾休息間隙,她會跳上最高的箭垛,遙望南方帝都的方向,眼神復雜,低聲咒罵一句:“該死的烏鴉……還有那個混蛋青鸞,千萬別死了啊……”
墨影和他掌控的天樞,則如同北淵延伸出去的無形觸須和利刺,不斷將外界零散而混亂的信息傳遞回來,同時也將謠言和恐慌精準地投向西漠大軍和三郡聯軍內部。一場無聲的信息戰早已提前打響。
第三日黃昏,夕陽如血,將北淵城染上一片悲壯的橘紅色。
靜室的門,在一片沉重的嘎吱聲中,緩緩向內打開。
一道身影邁步而出。
依舊是那身略顯殘破的青色衣袍,臉色依舊帶著幾分失血的蒼白,但所有看到這道身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經過千錘百煉、斂盡光華卻鋒芒內蘊的古劍。
林墨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瞳孔深處仿佛有點點星芒明滅,顧盼之間,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和沉淀感。他體內的傷勢并未完全痊愈,但經脈在那奇特的“星溟之力”滋養下,已穩固大半,甚至因禍得福,變得更加寬闊堅韌。更重要的是,那一點星芒核心的形成,讓他對力量的掌控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殿下!”
守在門外的親衛激動地單膝跪地。
這邊的動靜立刻驚動了附近的人。
最先趕到的是蘇青鸞和炎姬。
蘇青鸞看到林墨,清冷的眸子微微一亮,快步上前,仔細感知了一下他的氣息,眉頭稍展:“殿下,你的傷……”
“無礙了。”林墨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這三日,辛苦你們了。”
他的目光落在蘇青鸞帶著疲憊的臉上,語氣真誠。
蘇青鸞微微搖頭:“分內之事。”她頓了頓,補充道,“殿下出關正是時候,西漠先鋒斥候已出現在落鷹澗外二十里,大隊人馬最遲明日晚間抵達。”
“哦?來得倒是準時。”林墨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轉而看向一旁瞪著眼睛看他的炎姬。
“看什么?不認識我了?”林墨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