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走在燈光搖曳的樓梯里,當走向一樓時,金妮忽然小聲地提醒:“不要讓喬治,媽媽,或者任何學生知道這面鏡子的存在。”
說句話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
“為什么?”哈利不明就里。
“你知道喬治現在是什么樣子了嗎?他最近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沒梳洗過,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潦倒。我找喬治的室友托勒打聽過,他說,喬治很少去盥洗室。”金妮嘆氣,“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嗎?”
哈利一愣,他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他照不了鏡子,哪怕是一面小小的化妝鏡,他的臉也會蒼白得像張白紙。你能想象他每次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是什么感覺嗎?”金妮頓了頓,有些說不下去了,“爸爸也陪在媽媽的身邊,我很擔心她。這場勝利的代價對她和喬治來說太大了。”
“你是說……”
“喬治如果被魔鏡誘惑,我擔心沒有人能讓他從鏡子前離開,因為只有在這里他能看到兩張一樣的臉,在鏡子里弗雷德可以永遠活下去,就像個永不消逝的幻影……”金妮問道,“想必是鄧布利多把這面鏡子放進有求必應屋藏起來的,對嗎?”
哈利點了點頭。
“那就保持下去,讓麥格校長,或者哪個教授來處理它。魔鏡的作用除了誘惑再無他用。”金妮擅自作出決定。
哈利沒法反駁這個決定,即使他沒有這個權力。他又一次回憶起鄧布利多忠告自己時,那鄭重而真誠的態度。鄧布利多肯定見證了無數人沉淪在他們所見的景象中,甚至他自己也可能因此徒耗光陰,哈利真心不希望喬治變成其中一個。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他這幾天不敢去面對韋斯萊一家,只是寄托于厄里斯魔鏡里的虛幻,來治療內心的傷痛,完全沒想過要直面現實中朋友們的悲慟。
忽然間,哈利有些驚訝,他想到了一件事,金妮好像對其中的虛幻一點都無所謂,平復完情緒拉著他轉身就走,一點沒流露出對魔鏡的留戀。
她是怎么做到的?能在美夢前保持清醒,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當哈利說出自己的疑問時,金妮只是笑笑:“因為我知道,那美好的景象有一天會真的發生在我身上。不會是全部,但肯定會有一部分成真。”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哈利下意識地問。
金妮回頭,認真地看著哈利,她的眼睛像是晴空下的陽光,明凈而簡單,臉色微紅。
“有朝一日。”金妮在嘴唇前豎起一根手指,“我會告訴你的。”
她故作神秘的樣子像是一只向你叫喚,又留給你一個背影的貓,看得哈利心頭一動。他沒有松開手,而是握得更緊,任由金妮把他拉向一直回避的大禮堂。金妮走在前面,紅色的頭發甩動,在燈光里顯得光彩照人。
哈利意識到,有所成長的不止是他一個,就在無聲無息流逝的時間里,有許多人和他一同面對著風風雨雨,一同勇敢地長大。
“哈利來了,是哈利!”
當哈利走進輝煌的禮堂時,不知道誰先叫了起來,
仿佛被施了無聲咒一般,喧鬧一下子停止了。人們不約而同地放下餐具,停止交談,不再跳舞或者打鬧,嘴里的食物也沒有繼續咀嚼,而是一同蜂擁而來。
“這是我的朋友,霍格沃茨的英雄!”
首先是哈利的室友西莫,他一把攬住了哈利脖子,好像第一天才認識哈利一樣,朝周圍的人炫耀似的大叫。
“說真的,西莫,有必要這么激動嗎?”哈利試圖掙扎。
“太有必要了,我和媽媽說你做到了一件我們,教授,甚至魔法部都做不到的,非常了不起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伏地魔命中注定的克星。”西莫朝人群喊道,“你們也是這么認為的,對嗎?”現在沒有人會因為直說那個名字而感到恐懼了,他的話引起了一陣起哄,西莫親熱地搖來搖去,差點要把哈利晃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