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粉色的糞叉子(瑪莎拉蒂)和一輛北京212吉普停在了勞山腳下,靠近海邊的一棟小洋樓門口。這棟小樓王復生以前幾次路過,里面都是大門緊鎖,最近才聽說這里被人買下了,改裝成為民宿,沒想到正是蘇晚蘇大富婆的手筆。
蘇晚把車開到門口,按了兩個喇叭,遙控門順利的打開了,蘇晚開著車開進了院子,當王復生開著吉普車要跟進去的時候,那個門明顯的要關上,然后猶豫了一下,又把門重新打開。
蘇晚和林安琪下車,兩個女人挽著胳膊,王復生跟在后面,抬頭看了看天,天陰沉沉的,又要下雨,青城的雨下了一個星期了,王復生都忘了青城天上還有個太陽。
蘇晚邊走邊和這兩位說:“不好意思,本來想下午請你們過來,沒想到單位事多,只能到晚上參觀了。”
林安琪只是微笑,王復生知道蘇晚說的你們,只是林安琪,他只是順帶著提一提罷了。
別墅樓門口站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三十左右的年輕人,旁邊還站著兩個穿服務員衣服的年輕女人,見到蘇晚來了,三個人鞠了一躬:“蘇總好~”
蘇晚揮了揮手:“你們先忙吧,我帶朋友參觀一下。”
水晶吊燈將新漆的象牙白墻面現顯淡淡的黃色,林安琪的高跟鞋踏過魚骨紋橡木地板,回聲在挑空穹頂下蕩成細碎漣漪。鍍金鏡框里映出蘇晚手優雅的撫過護墻板的動作:“剛剛裝修完,味道還沒散盡。”她抱歉一樣的說道。
“注意臺階。”林安琪回頭,她的珍珠耳墜晃出一道冷光。王復生低頭避開視線,卻發現樓梯轉角處的彩玻璃窗正將外面的雨折射成墨綠色:“下雨了?”他嘟囔著:“這天就像老呂的狗臉一樣,說變就變。
在遠處的老呂,打了一個噴嚏:”下雨了?這天就像那小子的狗臉一樣,說變就變。”
蘇晚推開一扇胡桃木門,霉味混著新鮮油漆涌出。墻紙是仿三十年代的法式鳶尾紋樣,但接縫處仍能看到前任主人煙頭燙出的焦痕。“這些鏡子都是原裝的,”她指尖劃過氧化發黑的鏡面,某塊裂痕修復處映出林安琪的側臉,
林安琪忽然停在一幅油畫前,畫中貴婦的蕾絲領口與她的襯衫紐扣重疊。我注意到畫框底部有行小字:1937年青城圣彌厄爾教堂捐贈名錄?。
最高層的走廊盡頭有扇包銅邊的門,鎖孔不斷滲出咸腥水汽。蘇晚解釋是海風侵蝕,靠近海邊,濕氣當然很大,以后會在每間房間里安上除濕機,這一間最潮濕,不會做為客房。
“看一下我花房吧,我為了設計這個花房,費了好多心思,花了好多錢。”蘇晚帶著林安琪和王復生在一樓走廊盡頭,打開了一扇門,這扇門通往后院,有一個玻璃連廊,直通往不遠處,一座像水晶宮一樣的玻璃花房。
暴雨在弧形玻璃頂棚炸裂成無數銀蛇。蘇晚坐在郁金香造型的乳白桌子前,在她身后的玻璃房外面,在一個很大的中式花缸里,種著一株一人多高的香樟樹,看著王復生奇怪的眼光,蘇晚回頭看了一眼,解釋道:“這香樟樹是前任主人留下的,因為是南方樹種,在北方很難度過冬天,所以把它種在花缸里,天冷的時候可以移到花房。”
王復生用手揉揉鼻子:“就是這花缸不太符合這里。”
蘇晚點點頭:“一開始我也想換,但是別人告訴我說,要是換了種植環境的話,樹容易死,只好原封不動了。”
三個人坐在花房里,邊喝茶邊欣賞著雨景。水晶穹頂上的雨滴漸漸稀疏,月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將花房內的植物映照得影影綽綽。林安琪輕輕攪動著杯中的紅茶,目光時不時瞥向王復生,帶著詢問的意味。王復生微微搖頭,示意自己暫時沒有發現異常。蘇晚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透露出內心的不安。
外面的雨勢漸小,王復生的目光再次落在香樟樹上。突然,他發現那香樟樹的枝干在雨水的映襯下,竟像極了一張人臉。雨水順著樹皮流下,仿佛是人臉落下的淚水。王復生心頭一震,猛然驚醒,轉頭問蘇晚:“這別墅的前主人是誰?他是怎么把別墅賣給你的?”
蘇晚放下茶杯,思考了一下,說道:“前主人是個中年男人,姓陳,叫陳明遠。他父親是本地有名的商人,這棟別墅是他祖父在民國時期從一個法國人手里買下來的,后來他祖父去世了,由他父親繼續,要知道后來的環境,你知道的,”蘇晚說完,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王復生點點頭:“那后來呢?”
蘇晚接著說到:“改開以后,陳明遠的父親回國,又收回了這棟別墅,并做起了生意,當時真是掙錢,但后來他父親去世后,陳明遠接手了生意,一開始還風風火火的,但是到后來,可能是倒交了華蓋運,生意開始不順起來,特別是那三年,賠了不少錢,老婆也跑了,最后不得不賣掉這棟別墅。”
王復生皺了皺眉:“他有沒有家人?”
蘇晚搖了搖頭:“具體我不太清楚。聽說他有個老婆,但是聽說前年他老婆就跑了。陳明遠賣房的時候,只說他一個人住在這里,其他的沒多提。”
王復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再次投向那株香樟樹。雨就像突然下的時候一樣,突然的又停了,天空露出了月光樹影在月光下搖曳,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夜深了,雨已經完全停了。由于山路濕滑,林安琪和王復生決定在別墅留宿。蘇排他們住在二樓的客房,自己則住在三樓的主臥。
王復生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不遠處是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久久無法入睡。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際,突然感覺床邊站著一個人。他睜開眼,看到一個女人,三十歲左右,長相一般,但是一個國泰民安臉,也就是圓臉,穿著月白色連衣裙,正低頭看著他。有水從她臉上流出,但瞬間在空氣中消失。
王復生一開始以為是林安琪或蘇晚夢游,但很快意識到不對勁——這個女人沒有呼吸聲。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半透明,顯然是鬼魂。
“我是走陰人,”王復生低聲說道,“你有什么事想告訴我?”
女鬼沒有說話,只是轉身向門外走去。王復生起身跟上,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花房。女鬼停在香樟樹前,伸手指了指樹干,隨后身影漸漸消散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