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的辦公室就在王復生辦公室的正上方。這個布局讓他心里一直有點小疙瘩,而且這還是在公司最近,林安琪特意要求調整的。王復生總覺得,這是林安琪某種小心思的體現,想在物理位置上就“壓他一頭”,讓他時刻記得誰才是林氏集團真正的“主人”。
他走到林安琪辦公室外間,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林安琪的秘書張穗禾。張秘書一見他,臉上立刻堆起熱情而又帶著幾分調侃的笑容:“喲,姑爺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姑爺”這個稱呼,從張大秘書嘴里說出來還是頭一遭。王復生聽著感覺十分別扭,臉上有點掛不住,心里嘀咕:這稱呼怎么聽著那么像自己是靠女人吃飯的?……雖然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現在確實算是“林家準女婿”,但這感覺還是怪怪的。
他有些不自然地哼了一聲,努力擺出點架子:“張秘書,林總在嗎?”
張大秘書依舊笑容可掬,連忙側身讓開:“在的在的,林總剛開完高層例會,這會兒正在里面休息呢。”
“高層例會?”王復生心里一動,帶著點不滿想,“開高層會都不通知我?這會能開完整嗎?”
他覺得自己這個“部長”當得有點名不副實。
他不再多言,穿過秘書室,徑直走到里面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前。他象征性地敲了兩下,根本不等里面回應,就自顧自地推門晃了進去。
辦公室里,林安琪正姿態優雅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小口品嘗著她那幾乎千年不變的精致小點心,手邊還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黑咖啡。看到王復生進來,她抬起眼簾,語氣帶著明顯的揶揄:“喲,這不是我們王部長嗎?今天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您要再不來露個面,我都快忘了公司里還有您這號重要人物了。”
王復生早已習慣了她這種陰陽怪氣的調調,壓根沒往心里去。他一屁股坐在她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動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一樣,還順手從她面前的點心碟里摸了一塊看起來最酥脆的,看也沒看就塞進了嘴里。
他一邊嚼著點心,一邊含糊不清地回應:“我這不是趕緊來刷刷存在感嘛!萬一我來得少了,林氏集團的姑爺換了人,我豈不是虧大了?到時候上哪兒找這么……”
話還沒說完,也許是因為吃得太急,又或許是因為點心確實有點干,他一下子被噎住了,后面的話卡在喉嚨里,臉瞬間憋得有點紅,“——嘔……”
林安琪見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帶著“活該”的意味,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她隨手就將自己剛才喝過一口的咖啡杯推到了他面前。
王復生正難受著呢,也顧不得許多,接過杯子,也管不了這咖啡是哪個莊園的頂級豆子、用了什么工藝沖泡的,直接像牛嚼牡丹一樣,仰頭“咕咚咕咚”大口灌了下去。
咖啡的苦澀瞬間沖刷過味蕾,勉強把堵在食道的點心沖了下去,但也讓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咂咂嘴,點評道:“你這咖啡……也太苦了!這點心也不怎么甜。”
語氣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抱怨,仿佛剛才的狼狽完全是點心和咖啡的錯。
林安琪看著他這副毫不講究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剛才那點故意擺出來的架子也端不住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好半天,王復生才總算緩過氣來,恢復了正常。他一邊用手捋著自己的胸口順氣,一邊站起身,熟門熟路地走到辦公室的會客區,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溫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半晌,他才長出一口氣,帶著點后怕夸張地說:“好險,好險!差一點點,林氏集團就要上演一出‘點心噎死準姑爺’的慘劇了,你這簡直就是謀殺親夫啊!”
“謀殺親夫”這四個字一出口,林安琪漂亮的眉毛瞬間立了起來,眼神如刀般射向他,手下意識就往桌上的金屬裁紙刀摸去,看那架勢,是真想把這口無遮攔的家伙當場“正法”。
王復生見她真要動手,趕緊識相地閉嘴,訕笑著快步回到原來的座位坐下,清了清嗓子,準備說正事。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安琪卻搶先一步,用纖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光潔的桌面,語氣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帶著點公事公辦的味道:“現在沒事了吧?能正常說話了?”
王復生點點頭,老實回答:“目前是沒事了,至于以后……那可不敢保證。”
話里還是帶著他那特有的、讓人哭笑不得的賴皮勁兒。
林安琪懶得再跟他斗嘴,直接切入主題:“那好,沒事就說正事。今天晚上,我父親在家里設宴,請你過去吃飯。”她頓了頓,補充道,“哦,對了,蘇老爺子也在。說是為了感謝你上次喬遷宴的款待,順便……嗯,他們覺得你那茶,確實很不錯。”
王復生聞言一怔,隨即想起來了。上次王府喬遷宴,國處長、初助理、林董事長還有那位德高望重的蘇老爺子,確實是嘗了他那“洞天云霧根”。看來這仙茶的效果已經顯現,兩位老爺子這是嘗到甜頭,又不好意思明說,便找了個由頭想再聚聚,說不定還能再蹭點好處。
“得,”王復生心里瞬間有了計較,“晚上正好去她家蹭頓飯,順便把精煉廠投資入股這事兒跟林董提一提,讓他這個老江湖幫忙拿拿主意,看看怎么操作最合適。”
在他心里,這位未來的老丈人,不僅是商業上的巨擘,更是可以信賴的長輩。
“行啊,”王復生爽快答應,臉上又露出那副有點欠揍的笑容,“正好晚上沒地方吃飯呢。不過……登門拜訪,我總不能空著手去吧?要不要我再帶點‘土特產’?”
林安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愛帶不帶!反正話我帶到了,晚上七點,別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