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賀,你剛巡營歸來,看軍中士氣如何?”
“戰士們皆士氣高昂,非但全無一絲厭戰情緒,更積極請戰,個個都一副躍躍欲試模樣。”
“那些帶兵的大小將校們又如何?”
“他們求戰的心……比戰士還要高昂。不過……”
張誠看著賀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我說老賀啊,你我之間,還有何話語不能說呀?”
賀飚依舊面無表情,仿佛就是一具冰冷的機器人般,永遠都鐵青著一張老臉,沉聲道:“軍中雖說士氣高昂,求戰心切。可我總覺著大家都有些略顯心浮氣躁。”
“心浮氣躁?”
永寧伯臉上滿是疑慮之色,問他:“老賀,你給咱好好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個事兒。”
賀飚面上神情依舊,沉聲道:“督帥,這一情況不是今日才有,只不過如今對陣李賊,大戰在即,職下覺著該讓督帥知曉此事啦。”
“老賀,這個事兒你得說細致一些。”
“自打遼東一戰,咱們殺敗了韃子后,軍中有些人便日漸驕傲起來,仿佛天下間已無敵手樣子,個個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作派。”
賀飚看了一眼永寧伯,又繼續道:“本來看他們并未誤了操練,想著這也是我勇毅軍士氣高漲的體現,職下并未過多在意。
可如今對陣李賊數十萬大軍,他們卻早已將督帥‘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之告誡,整座軍營里到處都充斥著請戰求戰呼聲,好像對面數十萬賊兵都是泥捏的一般。”
他說到這里再一次看向永寧伯,又說了一句:“自古就有‘驕兵必敗’之說,督帥對此不可不重視,以免此前功業,一朝喪盡啊!”
直到此刻,永寧伯張誠才意識到這一事的嚴重性!
此前在巡營之時,見到將士們個個都興高采烈地詢問出戰之事,他只當是軍心穩定,士氣高昂的具體表現,眾將士們才會如此一心求戰。
而今,聽了賀飚的這番話后,他對于這一情況才有了清楚的認識,不由得對于今日軍議的議題,動起了新的念頭。
當下便對賀飚問道:“我勇毅軍連戰連捷,戰士們驕傲浮躁一些,也可理解。但各營頭的主將、副將都親耳受過本督教誨,這‘戒驕戒躁’的教義,他們敢不傳達嘛?”
“督帥,各位將軍皆督帥親選,又都是久經戰陣考驗,想來自然也會懂得‘戒驕戒躁’道理,更不敢將督帥教誨作耳旁風,想來定必是向下傳達了的。”
賀飚先是肯定了各營主將、副將,但他話鋒一轉卻又說道:“然如今我勇毅軍上下數萬眾,同往日早已是今非昔比,也絕難似前時那般如臂使指,難保有些千總、把總們再向下傳達督帥教誨時,會荒腔走板,不能將督帥的本意傳達到位,甚或失了本意也難說啊。”
“嗯,人馬多了,這隊伍也越發不好帶了呀。”
永寧伯輕搖著頭,繼續道:“遼東戰后,咱們不算代管的大同、山西兩鎮兵馬,但只宣府一鎮勇毅軍加上何振雄標營,一下子擴編到七個營頭,數萬人馬。”
他看著賀飚繼續道:“咱們擴軍的步子走得快了,大批立下戰功的精銳升了職,引得眾人心中羨慕不已,個個都想爭功上進,這本來是個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