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含漪每隔幾月便會(huì)來一趟,前門接引的小廝看了她遞去的牌子,忙輕車熟路的過來引著她往另一處樓梯上去。
季含漪發(fā)上戴著帷帽,手里拿著一幅畫卷,跟隨著一路上了三樓。
三樓入口處站著位藍(lán)衣綢衫的清秀少年,見著來人,又忙上前引路,穿過兩道座屏,至一處書房時(shí),才悄無聲息的退下去。
入目是一張黃花梨木的大桌案,桌案后一名約莫四十左右的男子,正站在桌后仔細(xì)挑選擺滿桌上的畫卷。
挑選出來的畫卷,便是今日下午供人競拍的畫。
那男子見到季含漪來,忙從寬案后過來,請季含漪去旁邊椅上坐。
椅子中間的小案上擺著茶具,另一邊的花架上放著蝴蝶蘭,幽香四溢,茶香裊裊。
季含漪將手中的畫卷遞過去,聲音客氣:“還請章先生過目。”
章海忙雙手將畫卷接過來,又嘆息:“夫人的畫,自然是壓軸的,就憑您那石瀾居士的名頭,便有許多人爭強(qiáng)著要。”
石瀾居士其實(shí)不是季含漪的名號(hào),是她父親的。
章先生與她父親也曾是知交,她的畫都是父親親傳,即便換了一個(gè)人,也沒人看得出來。
她起初本不愿用父親從前名號(hào)的,但后來章先生去信給她,自從抱山樓沒有石瀾居士的畫之后,走了許多人,便來請她動(dòng)筆,競拍來的銀子,依舊四六成開。
她嫁入謝家后,婆婆防著她,每月應(yīng)有的東西雖從未有過苛待,但手上卻沒有現(xiàn)銀。
不管是下人打點(diǎn),還是想要另外置辦些東西,都是不能的。
再有母親的身子斷不得藥,雖外祖母讓她不用擔(dān)心,但舅母掌管公中開支,日子久了,難免不滿,她多補(bǔ)貼一些,母親在外祖家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季含漪那時(shí)候才開始試著畫了一幅,那是石瀾居士闊別三年后的先生簡單寒暄了兩句,這才離開。
往樓下走時(shí),至拐角處聽著有諂媚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難得侯爺有閑心親自來一趟,定然將最好的位置留于侯爺?shù)摹!?/p>
“要侯爺沒多少空閑,那些畫都在三樓的,侯爺瞧上了哪幅,便差人送去侯爺府上。”
季含漪聽著這聲音,聽出是抱山樓的掌柜。
讓抱山樓掌柜這么諂媚奉承的人,季含漪的目光情不自禁往下看去。
視線里一襲墨綠衣擺緩露在眼前,接著是如雅鶴般挺拔修長的身形,隔著薄薄白紗,季含漪再一抬眼,就對(duì)上了一雙冷清淡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