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月壤星所有公民的個人終端上,都收到了一條來自“神農集團”的推送。
一條柔和的光幕彈出,蘇軟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她沒有穿軍裝,而是一身簡潔舒適的便裝,背景是G-7方舟星那片廣袤的藥田。
“各位月壤星的新公民,你們好,我是神農集團的蘇軟。”她的聲音溫和而清晰,“歡迎來到你們的新家園。我知道,大家對未來既有憧憬,也有迷茫。為了讓每一個人都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創造更美好的生活,神農集團聯合聯盟軍后勤部,共同推出一套全新的社區管理系統——‘公民貢獻積分系統’。”
隨著她的話語,一個個生動的動畫圖解在旁邊展開,將復雜的規則解釋得簡單易懂。
“從今天起,你們的每一份付出,都將被量化為積分。”
屏幕上出現一個賣力挖掘水渠的男人,他每挖一米,手腕上終端的積分就“+1”。
“你們的每一次學習,都將獲得獎勵。”
一個虛擬課堂里,幾名學員通過了基礎植物辨識的考核,每個人的積分瞬間“+20”。
“甚至,你們對社區的微小貢獻,也會被記錄在冊。”
一個孩子發現了一處損壞的路燈并上報,終端立刻顯示“+2”,旁邊還附帶了一枚小小的“社區小衛士”虛擬徽章。
“積分能做什么?”蘇軟的影像切換到一個琳瑯滿目的兌換商城界面。
“標準的一居室板房,是免費的。但如果你想換成帶有獨立衛浴和一小塊菜園的兩居室,那么你需要支付每月500積分。”“基礎營養餐,是無限量供應的。但如果你想品嘗由緋紅星直送的新鮮果蔬,或者換取一瓶神農特制的復合調味料,那么你需要用積分來兌換。”
“每周,我們會有一批限量的,由G-7方舟星培育的‘特供獎勵’,比如下周是遠古地球被稱為‘鮮枸杞’的紅色漿果,每一顆,只需要10積分。”
畫面上,一個小巧的,紅潤果實被切開,汁水四溢,看得人口舌生津。所有正在觀看影像的人,都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除此之外,積分還將直接與你們子女的教育資源掛鉤。月壤星第一所綜合學校即將建成,積分排名前10%的家庭,其子女將擁有優先入學權,并獲得神農集團提供的全額獎學金!”
這條規則一出,所有有孩子的家庭,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在K-3星,教育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規則是公平的,系統是透明的。每一分,都源于你的汗水與智慧。月壤星的未來,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
影像結束,整個居住區先是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議論聲。
“天哪!也就是說,我只要努力干活,就能讓我兒子上學?”那個曾向凌峰求助的母親,激動得熱淚盈眶。
“太好了!這個公平!干多干少不一樣,再也不用看那些懶漢白吃飯了!”一個壯漢興奮地揮舞著拳頭。
托比的父母,更是第一時間開始研究起了積分規則。托比的父親是K-3星為數不多的維修工,他對“學習高級機械維修課程,可一次性獲得100積分”的條款尤為感興趣。
希望,像一顆被埋藏了許久的種子,在這一刻,于三萬多名新公民的心中,破土而出。
然而,在刀哥蝸居的那個廢棄倉庫里,氣氛卻截然相反。
“積分?這不就是哄小孩的玩意兒嗎?”刀哥的一個手下嗤之以鼻,“干活換分數,再用分數換東西?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刀哥的臉色很難看。他比他這些頭腦簡單的手下看得更遠。這個系統,看似溫和,實則狠毒無比。它從根本上瓦解了自己建立地下秩序的基礎。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個“官方游戲”里時,誰還會理會他這個“黑市掮客”?能用平價積分換取,誰還愿意冒險用溢價換來路不明的二手貨?!
“老大,我們怎么辦?”
“慌什么!”刀哥強作鎮定,“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他們玩幾天就膩了。我就不信,這系統能沒有漏洞!”
他很快就開始了嘗試。
他找到一個負責登記工時的后勤兵,也是凌峰小隊的一員,不巧正是那位沉默寡言的化學專家艾拉。刀哥遞過去一包偷偷藏起來的、K-3星特產的粗糙礦石,擠出一個自以為很有魅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