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幫忙又不知道從哪下手,急得團團轉(zhuǎn)。小乙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海爺和吳指南趕緊把兩人圍在中間,警惕地掃視著蘆葦蕩,想找出放冷箭的人,可那黑影早就沒影兒了。
到底是誰?!
是安倍玄信的漏網(wǎng)之魚?揚州本地的勢力?還是……一直藏在更深處的大黑手?
絕望和憤怒像毒火一樣燒著每個人的心。剛從鏡宮那鬼地方逃出來,代價那么大(元丹丘沉睡了,公孫大娘斷后生死不明),現(xiàn)在好兄弟又為了救自己命懸一線!
“得趕緊找個地方給杜先生治傷!箭上有毒!”吳指南蹲下去,仔細(xì)看箭周圍發(fā)黑翻卷的皮肉,語氣急得不行。她試著運點寒氣凍住傷口,卻發(fā)現(xiàn)那毒霸道得很,連她的寒冰內(nèi)力都能侵蝕。
就在這時,一陣又急又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飛快地把這片蘆葦蕩給圍了!
“在那兒!”
“圍起來!一個都別放跑!”
是官軍!聽這動靜,人還不少!
海爺和吳指南一下子繃緊了神經(jīng),準(zhǔn)備拼死一搏。
可當(dāng)打頭那人撥開蘆葦走出來時,大家全愣住了。
竟然是韓滉!
他這會兒有點狼狽,官袍上沾著土和幾點血,臉色發(fā)白,看來剛才在鏡宮外頭的阻擊戰(zhàn)也夠嗆。但他眼神還是那么銳利,看到場中的景象,尤其是中箭昏迷的杜甫和抱著他的李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韓大人?”李白抬起頭,眼神里滿是警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韓滉快步上前,抬手?jǐn)r住身后要上來抓人的官兵,沉聲道:“本官來晚一步。鏡宮入口我的人暫時控制住了,但安倍玄信和他那幫心腹已經(jīng)跑了。”他看了眼杜甫的傷,臉色更沉了,“好陰毒的箭,是倭人‘影矢’的手法,可這毒……倒像是宮里秘制的‘牽機’……”
宮里秘制的毒?!大家心里都咯噔一下。
韓滉不再多說,從懷里掏出個小玉瓶,倒出僅剩的一粒“九轉(zhuǎn)還魂丹”,二話不說塞進杜甫嘴里,又用精純內(nèi)力幫他化開藥力。接著取出金針,飛快地封住杜甫心脈附近幾處大穴,讓毒慢點蔓延。
做完這些,他才稍微松了口氣,對李白說:“這地方不能待了。安倍玄信是退了,可揚州城里想弄死你們的人多了去了。剛才那冷箭,未必是倭人放的。”
他目光掃過傷痕累累的幾個人,最后落在李白身上:“你們知道嗎?你們在鏡子里看到的、聽到的,已經(jīng)動了一些人的根基!現(xiàn)在你們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非除掉不可。揚州,再沒你們落腳的地兒了。”
“那我們怎么辦?”海爺急了,“杜先生這傷……”
“跟我走。”韓滉語氣果斷,“本官已經(jīng)安排好了去處。能不能救回杜子美,能不能替死去的冤魂討回公道,就看接下來怎么做了。”
他讓心腹親兵背起昏迷的杜甫,親自護送著李白他們,迅速離開蘆葦蕩,登上幾輛早就準(zhǔn)備好的、毫不起眼的青布篷馬車。
馬車在城里彎彎繞繞的小巷里鉆來鉆去,最后開進了一處看著很普通的民宅后院。院子里早有幾個人等著,個個眼神精干、氣息沉穩(wěn),一看就是韓滉的心腹。
杜甫被小心安置在內(nèi)室的床上,一個背著藥箱的老頭兒立刻上前診治,這是韓滉偷偷帶來的御醫(yī)國手。
“箭毒太猛,已經(jīng)傷到肺腑了。九轉(zhuǎn)還魂丹吊住了他一口元氣,但要徹底清掉這毒,非得‘血牛髓’不可。”老御醫(yī)檢查完,臉色沉重地對韓滉說。
“血牛髓?”李白心一緊。
韓滉沉默了一會兒,眼里閃過痛惜,緩緩道:“是《五牛圖》最后一頭神牛的本源靈髓。這髓一取,神牛靈性就沒了,這圖……也就徹底毀了。”那幅傳了千古的寶貝,因為他連著催動已經(jīng)毀了四頭牛,現(xiàn)在這最后一頭,竟也要為救人犧牲掉。
大家聽了,都說不出話。國之重寶,哪能當(dāng)兒戲。
韓滉卻忽然笑了笑,笑容里帶著點灑脫和決絕:“圖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能救回一位心系天下的真名士,要是能換來揭露陰謀、鏟除奸賊的機會,一幅畫,毀了就毀了吧。”
他不再猶豫,再次拿出那幅已經(jīng)黯淡無光、只剩最后一頭土黃色神牛的《五牛圖》殘卷。他咬破指尖,用自己的精血混著一種特別的藥粉,慢慢點在畫里那僅存神牛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