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如潮水般涌來,要將李景最后一絲意識徹底吞噬。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身體的掌控權一點點被剝離。
那陰寒奇毒,此刻已化作一頭脫韁的兇獸,在他體內肆意沖撞,凍結著他的血液,麻痹著他的神經。
而外界那無孔不入的五彩毒瘴,則像無數條貪婪的毒蛇,正透過他即將崩潰的護體罡氣,瘋狂地鉆入他的四肢百骸,侵蝕著他的修為根基。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這般清晰而沉重。
“王爺!”
一聲凄厲的呼喊,如同穿透黑暗的利劍,將李景即將沉淪的意識猛地拽了回來,他艱難地睜開一絲眼縫,模糊的視野中,是華青囊那張因極致驚恐而失去血色的臉龐。
李景企圖用靈氣穩住自己瀕臨渙散的心神,但這對于他體內兩股恐怖劇毒的交鋒而言,無異于杯水車薪。
七葉還魂草就在不到十丈的對岸,圣潔的光輝仿佛在嘲笑著他的無能,這短短的距離,成了生與死之間,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沒用的……”李景的嘴唇翕動,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這毒……太霸道……”
“不!”華青囊的眼中,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瘋狂與決絕。
他看著李景手背上再次浮現、并且愈發猙獰的黑色血線,又看了看前方那片實質化的毒瘴,一個匪夷所思、堪稱九死一生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
“王爺,聽我說!”他語速極快,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尋常解毒之法已然無用!蛇主之毒至陰至寒,這毒瘴之毒卻駁雜暴烈,二者皆是世間至毒之物!既然無法驅散,那便讓它們……自相殘殺!”
李景聞言,渙散的眼神猛地一凝。
以毒攻毒?
這是醫道中最險、最霸道、也最不可控的一條路!
稍有不慎,便是兩種劇毒同時爆發,瞬間將中毒者撕成碎片,再救難于登天!
“你瘋了?”李景下意識地反駁。
“我是瘋了!”華青囊的眼眶泛紅,卻死死地盯著他,“但這是唯一的生路!王爺,您體內的蛇毒,正在瘋狂地橫沖直撞,此刻它被毒瘴引動,已成心腹大患,而這毒瘴,又是兇險異常,與其讓它們一內一外夾擊您,不如……由您主動引導,讓蛇毒去沖擊這片毒瘴!”
“用您自己的身體作為戰場,讓這兩頭絕世兇獸去互相撕咬!或許……或許能拼出一條生路來!”
他的計劃瘋狂至極,卻又隱隱蘊含著一絲破局的至理。
死局之中,行非常之事!
李景的心神劇震。他看進華青囊的眼底,看到的不是一個醫者的瘋狂,而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堅定信念。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卻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選擇相信華青囊的話,也選擇再賭一次自己的性命!
得到李景的同意,華青囊不敢有絲毫怠慢,他閃電般抽出隨身的銀針,這一次,他沒有刺向那些能護住心脈的大穴,反而將銀針盡數刺入了李景體內幾處引導毒素流向的關鍵經脈節點上。
“王爺,收回所有內力,放棄對蛇毒的壓制,將它……引入您的主經脈,然后全力沖向那片毒瘴!”
這無異于引狼入室,自毀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