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云飛的恐懼和擔心很自然,卻并沒有想到鄭九近乎瘋狂的發泄行為,恰恰為赫嵐山中的玄甲軍做了很好的掩護。
除此之外,可能就連鄭九自己都不知道,如此瞎折騰,居然為已經形成死局的銀州城打開了一條生路。
在多名魔修高階修士的圍攻下,三山真人和千方越成了強弩之末,苦苦支撐變得越來越沒有意義,還額外搭上了很多前來歷練的落日峰弟子的性命。
三山真人一直在考慮是否放棄,但守城主將磕頭如搗蒜,血泣聲言仙師一旦放棄,銀州城上下數十萬軍民將全都性命不保。
胡軍嗜殺的惡行,列國皆知,兇殘程度甚至比羅剎人更甚十倍,銀州城周圍的村莊、集鎮,已經有近十萬百姓被殺害,先師們一走了之,整個銀州頃刻間就會變成人間煉獄,再添數十萬冤魂。
作為修士的三山真人心如鐵石,螻蟻的生命如何,他不是太在意,但大周的城池如此一個個被丟棄,形成的頹勢一旦無法逆轉,那尋龍大業恐怕也就成了鏡中黃花,萃華宗庇佑大周的意義何在?
真人猶豫了,這一猶豫便是一整天,戰斗在勉力維持中成了一種習慣。
魔修的手段很簡單,就是用自身修為對守護大陣發出猛烈的能量攻擊,以代替胡軍沖鋒對銀州城防的破壞。
反手又以對城防破壞為要挾,迫使萃華宗修士不斷出戰。
魔修一方不僅人數眾多,而且還有別的宗門的修士不斷加入,采取車輪戰,耗也能把三山真人等人耗死。
這個目的就不單純了,通過一層層的逼迫,迫使萃華宗在放棄還是不斷添油輸血中做出抉擇,越是糾結,就越能判斷萃華宗眼下的真實的實力。
破局只有兩條路可選,放棄銀州城,將有限的力量全部集中到涼州,尋求與胡人決一死戰的機會。
另外一條路,便是外援。
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加之燕國滅亡,大周已經沒有什么像樣的外援了,唯一正式承諾出兵幫助大周的南楚國,因為與川蜀國爆發大戰,剛剛北上的六萬大軍,又被匆匆召回。
所以,鄭九的玄甲軍就成了外援這條選項中唯一的變數,不得不說,最初,胡人并未把玄甲軍放在眼里。
可在嵐山口一戰、特別是鄭九截殺了數名魔修之后,玄甲軍才引起了浩瀚國南路軍上下一致的關注。
但也只是關注,南路軍還沒有做出針對玄甲軍具體的作戰部署,也不想在銀州城之戰最為關鍵的時候分出人手。
統兵將領的想法與魔修的思路完全一致,若不是左格圖意外被鄭九打成重傷,幾位高階魔修還真沒把區區一個草頭王修士當回事兒。
今日鄭九莫名其妙的瘋狂舉動,更是出乎預料,看上去就像是一場毫無道理的搗亂,卻讓魔修折損了四名好手。
為了銀州城之戰的順利,哪怕是再能隱忍的魔修都坐不住了,必須分出人手獵殺鄭九。
于是,駱云飛的擔心很快應驗,魔修組織了十一名好手,發誓就算追到天上地下,也要宰了鄭九。
十一人中,有一名魔尊坐鎮,三名魔將,其余的是各派修士,修為最差的也是元嬰期中境,這個強大陣容,若是一年前的鄭九,十個都死定了。
只是歇腳喘了口氣,尚未感知到對手的氣息,鄭九便塞了一把靈石給駱云飛,然后拉著他再度跑路。
鄭九并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對卜算的研究最為淺顯,但有自知之明,在銀州城附近殺了魔修,而且一口氣殺了四個,用屁股都能做出決定,果斷逃,沒命的逃。
可豈能如此簡單?
身后兩道強大的氣息掃了過來,便再也難以擺脫了。
這種被人追殺的感覺,鄭九從小到大嘗過無數次,尤其是在荒原中被馬隊追殺,那種絕望刻骨銘心,因為一馬平川的荒原,真的逃無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