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燈飲醉思情長
訂婚宴的喧鬧還未完全消散,營地里的火把依舊跳躍著暖光,江晨旭卻獨自踏著滿地月光,腳步沉沉地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帳外士兵們的歡笑聲、酒碗碰撞的清脆聲響,此刻聽來都像隔了一層厚厚的棉絮,模糊又遙遠,反倒襯得他心頭愈發(fā)空落。
他抬手推開營帳門,一股清冷的夜風裹著草木氣息鉆了進來,吹得桌上那盞孤燈的火苗微微搖曳,昏黃的光暈在帳篷內(nèi)壁投下斑駁的影子。桌上靜靜放著一壺未曾開封的米酒,還是下午為了慶祝訂婚宴特意備下的,此刻卻成了他眼底唯一的慰藉。
江晨旭走到桌邊坐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酒壺壁,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著方才宴會上的畫面——四腳蛇穿著嶄新的藏青色錦袍,雖依舊帶著幾分武將的憨拙,卻在看向靈兒的時候,眼里盛滿了化不開的溫柔;靈兒身著水紅色衣裙,發(fā)間銀簪映著燭光,低頭接受四腳蛇敬酒時,臉頰泛起的紅暈比燭火還要動人;兩人交換信物時,四目相對的瞬間,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卻滿是細水長流的篤定與幸福。
“真好啊……”江晨旭低聲呢喃,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可那笑意剛觸到眼底,就被翻涌而上的酸澀徹底淹沒。同樣是滿心歡喜地注視著心上人,四腳蛇得償所愿,收獲了所有人的祝福,而他呢?他對劉梓妍的心意,像深埋在心底的種子,日復一日在思念里汲取養(yǎng)分,早已枝繁葉茂,可這份愛意,自始至終都只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劉的時候,是在孤島的沙灘上,昏迷不醒的樣子,把他帶回家后,母后就說將來把劉梓妍給他做娘子,從那以后,他就把這件事情刻在骨子里了,長大后,他一定要娶劉梓妍做妻子,
可劉梓妍根本都不喜歡他,只是把他當哥哥而已,但是他對她的愛,從沒有間斷過,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每次見她為了練兵廢寢忘食,為了兄弟的婚事殫精竭慮,為了守護家國徹夜難眠,那份最初的心動,漸漸沉淀成了深沉的愛慕。他會悄悄記下她的喜好,在她練兵疲憊時遞上溫茶,在她研究陣法時默默陪伴,在她遭遇危險時第一時間擋在她身前,可她的目光,永遠停留在軍營、兄弟、家國之上,從未有過片刻落在他的深情里。
“梓妍……”江晨旭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喉間泛起一陣干澀的疼。他猛地拔開酒壺塞子,凜冽的酒香撲面而來,他仰頭就往嘴里灌,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順著食道滑進胃里,帶來一陣短暫的暖意,卻壓不住心底越來越濃的苦澀。一杯接一杯,他沒有停歇,仿佛要把所有的隱忍、不甘、思念都融進這酒里,一飲而盡。
桌上的酒壺很快見了底,江晨旭的臉頰泛起濃重的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劉梓妍在宴會上爽朗的笑聲。他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最終卻無力地垂落在桌面上,手臂打翻了空酒壺,發(fā)出“哐當”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營帳里格外清晰。他趴在冰冷的桌面上,額頭抵著粗糙的木紋,意識漸漸模糊,最后只剩下一句模糊的呢喃:“梓妍……我好喜歡你啊……”話音未落,便徹底醉倒過去,眉頭依舊緊緊蹙著,連睡夢中都帶著化不開的愁緒。
一夜無夢,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過帳篷縫隙照在臉上,江晨旭才緩緩睜開眼睛。宿醉的頭痛來得猛烈,他撐著桌子慢慢坐起身,渾身酸軟無力,喉嚨干得像要冒煙。他抬手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酒氣,昨晚醉酒的片段斷斷續(xù)續(xù)地浮現(xiàn)出來,讓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與落寞。
就在這時,營帳門被輕輕推開,江幽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剛進門就皺起了眉頭:“哥,你屋里怎么一股酒味啊?”她快步走到桌邊,放下食盒,仔細打量著江晨旭,見他臉色蒼白,眼底帶著濃重的青黑,不由得更加疑惑,“你平時可是滴酒不沾的,昨天到底怎么了?”
江晨旭避開妹妹的目光,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杯溫水一飲而盡,才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沒什么,昨晚不是靈兒和四腳蛇的訂婚宴嘛,大家都在慶祝,我一時高興,就多喝了幾杯,沒控制住。”
江幽顯然不相信這個說辭,她嘆了口氣,在他對面的凳子上坐下,眼神里滿是擔憂:“唉!你啊,還想騙我?你是什么性子我還不知道?就算是喜宴,你也絕不會喝到宿醉。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說嘛,憋在心里多難受。”
江晨旭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杯壁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讓他稍稍冷靜了些。他抬眼看向妹妹,避開了她追問的目光,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你今天特意來找我,應該是有什么事吧?”
江幽見他不愿多說,也不再追問,只是輕輕撇了撇嘴,語氣里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也沒什么大事,就是覺得我們好久都沒回去看父皇和母后了,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宮里的日子會不會悶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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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旭聞言,眼神柔和了幾分,看著妹妹道:“怎么,這是想父皇母后了?要是實在想念,我安排人手送你回去,也好陪陪他們。”
“我才不去呢!”江幽立刻撅起了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想讓你回去看看,結果你倒好,反倒把我推出去了。”
江晨旭搖了搖頭,目光望向營帳外,那里隱約能看到練兵場的方向,仿佛能透過層層營帳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執(zhí)著:“我不能回去,我要留在這兒陪著梓妍。軍營里危險重重,她性子又好強,凡事都親力親為,我怕她受傷,怕她生病,怕她有任何閃失,我必須守在她身邊。”
江幽看著哥哥眼底毫不掩飾的深情,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語氣里滿是恨鐵不成鋼:“哥,你對梓妍姐的這份愛,已經(jīng)走火入魔了!你醒醒吧,你這么掏心掏肺地喜歡她,可她從來都沒有對你動過心啊!你的付出,她根本看不到!”
“我知道。”江晨旭低聲回應,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依舊沒有絲毫動搖,他抬眼看向妹妹,眼底閃爍著執(zhí)拗的光芒,“可我不在乎。我會等她的,不管等多久,我都會等下去,等到她看到我的心意,等到她喜歡我的那一天。”
江幽看著哥哥堅定的模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滿心都是對哥哥的心疼與無奈。營帳內(nèi)一時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傳來的士兵訓練的吶喊聲,愈發(fā)襯得這份未說出口的愛意,沉重又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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