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悠悠轉醒,意識逐漸回籠,耳畔傳來陣陣蟬鳴,那聲音比昨日更加稠密,仿佛浸滿了清晨的露水,如同一根根柔軟的棉線,纏繞著、交織著,鉆進了屋子里。
他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伸手摸過枕邊的鐵盒,指尖輕輕滑過盒蓋上竹魚漂的刻痕,觸感細膩而溫潤。就在這時,昨晚苦思冥想的事情突然涌上心頭,他的精神為之一振,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陳陽迅速翻身下床,動作比平日里都要輕快許多,仿佛腳下生風一般。他匆匆套上衣服,快步走向灶房,一股濃郁的玉米粥香氣撲面而來。
灶房里,母親正彎著腰,往灶膛里添柴。火苗舔舐著鍋底,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火光映照著母親的側臉,暖融融的,給她的面龐增添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媽,今早粥里放糖了?”陳陽湊過去,鼻尖動了動。陳陽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知道你愛喝甜口的,特意加了勺紅糖。對了,你昨天說想去山上摘酸棗,記得穿長袖,別被刺扎著。”陳陽應著,盛了碗粥蹲在門檻上喝,眼睛卻瞟向巷口——傅星家的方向,這會兒該醒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粥才剛剛喝了幾口,巷口處就慢悠悠地晃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傅星。只見他身著一件淺灰色的舊襯衫,那襯衫的顏色已經有些發舊,仿佛經歷了許多歲月的洗禮。襯衫的袖子被隨意地卷到了肘彎處,露出了他那結實的小臂,給人一種干練而隨性的感覺。
他的手中拎著一個半舊的小竹籃,竹籃的顏色也略顯黯淡,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傅星的步伐,他的腳步輕快而穩健,仿佛這個小竹籃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負擔。
當傅星的目光與陳陽交匯時,他的腳步明顯地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但很快,他便恢復了常態,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后快步朝陳陽走來。
“你剛醒?”傅星走到陳陽面前,笑著問道,“我還以為要等你一會兒呢。”
陳陽迅速地將碗中的粥幾口扒完,然后放下碗,順手抓起了墻邊的布袋子。這個布袋子鼓鼓囊囊的,里面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早醒了,就等你呢。”陳陽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布袋子,展示給傅星看。袋子里裝著兩把小剪刀,剪刀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顯然是昨晚陳陽特意找出來磨快的。此外,袋子里還有一塊干凈的粗布,這塊粗布應該是用來墊在籃子里的,以保護籃子里的東西。
兩人并肩往村西的后山走,田埂上的野草沾著露水,打濕了褲腳。傅星走得慢,眼睛盯著路邊的狗尾巴草,忽然彎腰摘了一根,捏在手里轉著玩:“小時候你帶我校后山摘酸棗,我被刺扎了手指,你還幫我吸了半天。”陳陽腳步一頓,轉頭看他,傅星的耳尖泛著淡紅,眼睛卻沒看他,只盯著手里的狗尾巴草:“那時候你說我笨,連摘個酸棗都能受傷。”
“哪是笨,是你那時候太小,手嫩。”陳陽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兩步,“現在長大了,總不會再被扎了吧?”傅星“嗯”了一聲,加快腳步跟上他,兩人之間的距離近了些,胳膊偶爾碰到一起,像被晨露浸過的草葉,輕輕癢。
后山的酸棗樹長在半坡上,枝椏縱橫,掛滿了紅得透亮的小果子,像綴在綠枝上的碎瑪瑙。陳陽先爬上一塊矮坡,回頭伸手給傅星:“上來,這邊的酸棗多。”傅星握住他的手,陳陽的掌心溫熱,帶著點薄繭,用力拉了他一把。站穩后,傅星趕緊松開手,拿起剪刀開始剪酸棗,指尖捏著細枝,小心翼翼地避開尖刺。
陳陽動作迅速地采摘著酸棗,只見他手起刀落,酸棗便如雨點般紛紛掉落,不一會兒,粗布上就堆積起了一堆紅瑩瑩的酸棗。
相比之下,傅星的速度就顯得有些慢了,而且他似乎總是對枝椏深處的酸棗更感興趣,不時地將手伸進茂密的刺叢中摸索。陳陽見狀,連忙提醒道:“別往里面伸手啊,里面刺多,容易扎到手。還是我來剪吧,你就負責把我剪下來的酸棗裝進籃子里就好。”
傅星聞言,順從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剪刀遞給了陳陽,然后自己則蹲在地上,開始撿起陳陽剪落的酸棗,一顆一顆地放進籃子里。
此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形成了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其中有一縷陽光恰好落在了傅星的發頂上,使得他的頭發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宛如被鍍上了一層金粉。陳陽不經意間瞥見這一幕,不由得有些失神,手中的動作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你看這個,好大一顆。”傅星忽然舉起一顆酸棗,比普通的大一圈,紅得發紫。陳陽湊過去,傅星直接把酸棗遞到他嘴邊:“嘗嘗甜不甜。”陳陽愣了愣,張嘴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炸開,帶著點山野的清香:“甜,比剛才的甜。”傅星笑了,把那顆酸棗放進自己的小籃子里,像是藏了個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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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到一半,傅星起身想去夠旁邊枝椏上的一串酸棗,腳下沒踩穩,往旁邊踉蹌了一下。陳陽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的腰:“小心點!”傅星的身體一僵,陳陽也趕緊松開手,兩人都沒說話,空氣里好像飄著點酸棗的甜香,又好像多了點別的什么。傅星低頭繼續裝酸棗,指尖有點發燙,剛才陳陽扶著他腰的地方,像是還留著溫度。
快到中午時,兩個籃子都裝滿了。陳陽的布袋子里也塞得鼓鼓囊囊,他掂量了一下:“夠多了,回去吧,再晚該曬了。”傅星點點頭,跟著他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傅星忽然“嘶”了一聲,停下腳步。陳陽回頭:“怎么了?”傅星抬起手,食指上扎了根細小的酸棗刺,滲了點血珠:“剛才沒注意,被刺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