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敢說,我打死你。”他俯在她耳邊小聲說話,牙咬著牙,話語從喉嚨里刮出來,讓人恐懼。
苗靖瘦弱的身體不住顫抖。
晚上洗完澡,大家上床睡覺,兩個臥室門早就闔上,苗靖借著月光,慢慢搓著腿上那塊發紫淤青,僵僵躺在床上睡不著,翻了個身,透過簾子縫隙,看見陳異側身躺在床上,蒙著腦袋,背對著她,身上穿白色背心和膝蓋短褲,弓起身體,肩膀的骨頭也是枯瘦嶙峋的,像一座沉默的山。
第3章苗靖,你好樣的。
當年那群小混混最后都做什么了?
吃牢飯的,嗝屁的。
還自由的那一群人,家境好的念書出國繼承家業,當衣冠楚楚的社會精英,運氣好的拆遷開廠承包工程,成為財大氣粗的暴發戶。
平民從良的那批,大頭袁跟小太妹結婚,一個入行洗吹剪,一個當美容師,阿勇是輔警,常年穿著制服在街頭風吹日曬,還有賣二手車的,送快遞的,干汽修的,當年最厲害的陳異成了小臺球廳老板,什么都懂點,什么都沾點,這邊起那邊落,除了那張臉,也沒混得多么出色。
整條桂華街都是露天大排檔,夜宵能開到半夜兩點,呆毛、趙坤、華強幾個坐香樟樹下,白的紅的啤的整了一桌,說是給陳異接風洗塵,從云南發財回來也沒忘大家,華強先自罰三杯,去年開了家游戲廳被舉報停業,當初他慫恿陳異投資入股,錢全打水漂也沒見陳異急眼,又說好漢翻身,現在有哪些可以賺錢的門路,只是缺關系缺資金云云……
大家吃喝盡興,陳異就有些心不在焉,煙一根接一根,桌上電話嗡嗡震動,他仿若未聞,懶散癱在塑料椅子里,頭仰著,眼神不知落在何方,嘴里吞云吐霧,整張臉都罩在濃煙里,有年輕女生目光從他挺拔眉峰滑到尖銳喉結,臉紅心跳走過。
“異哥,莉莉姐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了。”
街頭徐徐走過來個靚女,香奈兒五號,玫瑰色嘴唇,紅頭發,蕾絲包臀裙,十厘米高跟鞋,火辣惹眼。
涂莉是陳異的女朋友,中專舞蹈學校畢業,兩人在酒吧認識,涂莉那時在酒吧跳爵士舞,休息空當也端著酒杯下來活躍氣氛,一杯紅酒潑在陳異的白襯衫上,兩人就這么對上眼。后來關系穩定,涂莉辭了晝伏夜出的酒吧工作,去陳異的臺球館當收銀員,干了幾個月,看多了臺球館那些蜂擁湊上來的小女生,免不了拈酸吃醋,陳異吃不消,幫她找了份健身房前臺的工作,今天本來晚班要上到十一點,還是提前溜出來見男友。
她一眼從人堆里看見陳異,心里也免不了高興,高跟鞋噠噠走過去,呆毛幾個紛紛招手喊嫂子,她笑嘻嘻拖椅子坐下,拍拍陳異的臉:“想我沒有?”
裙子低胸,深不見底,男人都好色,剛談那會,涂莉問陳異喜歡什么風格,他眼睛瞟著雜志上的性感女郎,涂莉也覺得不辣壓不住陣腳,有意往這方面發揮。
陳異目光一滑,淡疤的眉頭略有疙瘩,神色淡淡的,兩條長腿大喇喇敞著,煙酒泡過的嗓音性感沙啞:“過來了。”
大家對著兩人插科打諢調笑幾句,又敬過一輪酒,再換個話題繼續聊,涂莉肆無忌憚貼著陳異手臂,手指搓著他略粗礪的下巴,再沿著英挺臉頰往上滑,摩挲他耳后那一小塊肌膚,撫著他后頸,指尖纏繞著脖子上的黑繩。
墜在脖頸下的那方玉牌隨著指尖動作輕晃,撞在男人的鎖骨上。
這要是往常,陳異一只手早就拐上來扯她,今晚他靈魂出竅,毫無反應,倒是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