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的年輕人野心勃勃又膽大妄為,陳異起初也只是想隔岸觀火,借著警方的春風把張實手底下犯過事的人捅出去,以翟豐茂的能力,當時出入夜總會的人物非富即貴,徹底倒臺沒那么容易,后來他被翟豐茂看中進入涉毒交易,總要做點事情來表示膽量和忠心,陳異知道這種事最后的命運大概率就是送死或當替罪羊的份,幾經思量后,為了自保,他才跟周康安聯系上,當起了污點線人。
翟豐茂的組織上下嚴密,各人家中底細都被摸得一清二楚,那時候苗靖已快高考,她肯定要走,最好找個千里之外的學校,眾所周知陳異和她沒什么大關系,兩人相處也是淡薄,陳異向來懶得提起她,偶爾一言半語也是滿不在乎,苗靖走后,他就再沒什么后顧之憂。
真正沒有回頭路可走,就是苗靖報警,陳異雷霆大怒那次,苗靖那時候涉世尚淺,誤以為他吸毒打電話報警,但那次其實是有意被安排的一次試探,翟豐茂在各路都有眼線,要是順著這件事的后續,陳異進了派出所,或者苗靖說出點什么,那他和苗靖都完了,陳異在最后關頭打了個電話給周康安,周康安十萬火急,暴露了警方安插的一個臥底,把事情攔下來,陳異這才徹底和周康安對接上,成了扳倒翟豐茂的一根隱線。
隨著保護傘的倒臺,張實等人也跟著日暮西山,翟豐茂早早收到風聲逃往了緬甸,警方故意放開了幾條漏網之魚,這里面也包括陳異,陳異追著翟豐茂的腳步而去,在金三角找到翟豐茂,那時候翟豐茂沒待見他,槍彈碎片擦過陳異的眉心,陳異面色慘白,血流如注,卻還定定站著。
陳異留在翟豐茂手底下當個小嘍啰,摸底他大本營的毒品和軍火生意,這個大本營最后被緬甸軍方端掉,翟豐茂逃到東南亞腹地,陳異悄悄撤回了藤城,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
臺球廳的起火案怎么來的?陳異直覺不是翟豐茂,半年前他還去過一次云南,是聽說翟豐茂回到金三角,陳異不知道自己身份有沒有暴露,鋌而走險過去看看,最后也沒見到翟豐茂的影子——要是他暴露,以翟豐茂的個性,親自動手或者□□,要么是一槍斃命,要么死狀凄慘,不可能放火燒臺球廳,鬧出那么大的動靜。
這場火沒出大事,本來也不需要刑警隊介入,周康安怕事有蹊蹺,還是小心翼翼處置,把臺球廳已經燒毀的監控拿到司法鑒定所進行司法鑒定,奈何臺球地盤大,有好幾處死角,而且當天人來人往,已經在逐個排除,眼下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起火之前,陳異也的確沒察覺身邊有什么異樣,也許有什么異樣,但他一顆心全被苗靖抓得死死的,全然忽略了?
周康安一走,苗靖進來,坐在病床邊把切好的水果遞給陳異,他兩條手臂都有燒傷,纏著繃帶不方便動作,不知道痊愈之后會留下什么樣的傷疤,苗靖眼里有些落寞哀傷。
他看著她那雙漂亮明眸,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是翟豐茂或者張實身邊人報復他呢?
只要翟豐茂不死、不歸案,他就一直沒辦法塵埃落地。
陳異喑啞開口:“你不去公司上班?”
十幾天了,她寸步不離守在醫院,半步也沒離開過。
苗靖淡然道:“我把工作辭了。”
“辭了也好。”他垂眼,緩聲開口:“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藤城?”
苗靖愣了愣,放下水果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