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喬府卻已亂作一團。
喬月剛起身,還沒來得及扣好衣襟,繼母林怡君便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臉色煞白,聲音都變了調:“月兒,快!趁你父親還沒回府,二房三房的人也不在,我們趕緊走!”
“什么?”喬月一頭霧水,已被林怡君半推半拉地拽出了院子,稀里糊涂地被塞進了一輛停在側門的馬車。
車廂顛簸,喬月揉著惺忪睡眼,歪在軟榻上咕噥:“后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私奔嗎?”
“私奔你個鬼!”林怡君又急又氣,揚手想打,終究只是輕輕拍了下她的頭,“是去救你妹妹!軒轅月出事了!”
她邊說邊抖開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里面金銀珠寶晃得人眼花。“這可是我攢了多年的體己,沒動喬家中饋一分!全拿出來了!”
喬月的睡意瞬間跑了一半:“救妹妹?軒轅月怎么了?”
“她……她跟那個馬富貴……被馬家的正頭娘子堵在極樂坊了!”林怡君又羞又急,臉漲得通紅,“是凝夏一大早來報的信,人證物證俱在!”
喬月一個激靈,徹底清醒:“喬凝夏的話您也信?軒轅月再單純,也不會如此荒唐!”
“我如何不知?可凝夏再混賬,這事關喬家所有女兒的清譽,她豈敢胡謅?這方繡帕,”林怡君將一塊素白繡帕擲到喬月面前,上面倉促繡著的西郊亭子圖樣略顯凌亂,“是軒轅月的貼身之物,凝夏說是從現場拿來的!無論如何,咱們得先去把人帶回來,絕不能驚動旁人!”
喬月心知有詐,但聽聞軒轅月可能身陷險境,也無法坐視不理。她暗自思忖:先去看看虛實,回頭再找喬凝夏算賬!
“至少多帶幾個護衛……”喬月話音未落,車夫已在外頭喊道:“夫人,小姐,極樂坊到了!”
這么快?喬月心頭一凜,掀開車簾,只見一座金碧輝煌、掛著金線紅綢的華麗樓宇矗立眼前,門楣上“極樂坊”三個大字在晨光中透著妖異。這絕非尋常捉奸之地!
喬凝夏正從樓里跑出,哭得梨花帶雨:“大伯母,姐姐,你們可算來了!快,快進去勸勸月姐姐吧!”
林怡君心急如焚,被喬凝夏一把拽下馬車。
喬月緊隨其后,迅速對車夫低語:“速回府稟告大老爺,讓他即刻報官,并多帶家丁前來!”
車夫應聲策馬離去。
極樂坊門前已圍了不少看客。喬月護著抱著細軟包袱的林怡君,跟著喬凝夏擠進人群。
只見中心處,一個身著桃紅撒花裙的潑辣婦人,正死死揪著一名素衣女子的手臂,那女子不是軒轅月又是誰?
“小賤人!偷人偷到我家頭上了?這衣裳褲子都落下了,還有臉哭?”婦人唾沫橫飛,將手中一件女子中衣和褻褲抖得嘩嘩響。
軒轅月臉色慘白,淚珠滾落,卻倔強地分辨:“我根本不認識他!是凝夏妹妹說月姐姐在此出事,我才跟她來的……”
一旁,那個戴著碩大羊脂玉扳指、身著黑底金線錦袍的輕浮男子,嬉皮笑臉道:“小美人兒,從了本公子,賞你個妾室當當!”
林怡君氣得渾身發抖,正要上前理論,喬月卻已一步跨出,揚手——
“啪!”一記清脆耳光,狠狠扇在那潑婦臉上。
全場霎時一靜。
喬月目光如冰刃,掃過眾人,聲音清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乃陛下親封軒轅神女,昨日方受皇命,十月十日將于祈福大會為央乾國運祈祥!爾等在此污蔑我姐妹,是對圣上不敬,對央乾不敬!”
“神女?”眾人嘩然,議論紛紛,那潑婦和輕浮男子也明顯一怔,氣焰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