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月兒你醒了嗎?二伯父有要事求見!”
門外傳來喬萬傳急促而帶著幾分惶然的呼喊,打斷了喬月的沉思。她與祁婆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明顯的詫異。
這位二伯父喬萬傳,自她父親喬萬澤和繼母林怡君前往醫藥谷后,雖接手打理喬府日常,可向來是能避則避,從沒如此“熱情”且失態地主動來找過她。
平日里看似低調、只求安穩的二房,隨著掌家時日漸長,那不安分的心思也漸漸顯露出來。
尤其是在那夜喬凝秋和喬明遠借口尋玉佩闖入她院子之后,喬月便暗中留了心,開始悄無聲息地調查二房的動向。
“請二伯父進來吧。”喬月示意祁婆去開門,自己則稍稍坐直了些,攏了攏鬢邊的碎發,臉上擺出恰到好處的虛弱與疑惑。
喬萬傳幾乎是踉蹌著沖進來的,臉色灰敗如土,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連身上那件象征著官職的青色官袍都穿得歪斜褶皺,毫無平日刻意維持的體面。
他這“九品芝麻官”——翰林院編修的職位,還是最近三皇子姜朗楓得勢后,為了籠絡和利用,才給他提拔上來的。
喬萬傳一見到靠在床榻上的喬月,渾濁的眼睛里立刻迸發出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光芒,也顧不上什么長輩儀態和男女大防了,幾步搶到床前,帶著哭腔急聲道:“月兒!我的好侄女!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二伯父!救救咱們喬家啊!”
喬月心中冷笑,面上卻只是輕輕蹙眉,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與茫然:“二伯父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驚慌?”
喬萬傳喘著粗氣,像是后面有惡鬼在追,他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幾乎是泣訴道:“是、是三殿下!他、他不知聽了誰的讒言,懷疑我與那倒臺的二殿下有勾結!要、要拿我開刀,殺雞儆猴啊!”
喬月聞言,眉梢幾不可察地一挑。
喬月望著喬萬澤,故意拖長了語調,道:“二伯父與二殿下……”
“沒有!絕對沒有!”喬萬傳立刻矢口否認,聲音尖利,但眼神卻慌亂地閃爍不定,不敢與喬月對視,“我……我對陛下、對三殿下那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只是……只是之前一些生意上的尋常往來,可能、可能讓三殿下產生了些許誤會……月兒,如今滿朝上下,只有你這個剛立下大功的神女能在陛下和三皇子面前說得上話了!你替二伯父美言幾句!求求你了!二伯父給你跪下了!”
說著,他竟真的“噗通”一聲,單膝跪在了喬月的床榻前!老淚縱橫,模樣凄慘又卑微。
喬月看著他這副為了自身利益搖尾乞憐的丑態,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次次爭斗,二房都是哪邊風大往哪邊倒,專干些挖墻腳、遞刀子的勾當,如今踢到鐵板,倒想起她來了?
她和皇長孫姜天辰剛剛端了三皇子的盡歡閣,她去求情?這是自送人頭?嫌棄命長?
喬月面上不顯現,只輕輕嘆了口氣:“二伯父,您快請起,這如何使得?朝堂之事,錯綜復雜,我一介深閨女子,人微言輕,怎好隨意插手?況且三殿下如今正在氣頭上,我若貿然前去說情,只怕非但無用,反而會適得其反,連累二伯父更深……何況,我與三殿下,也實在談不上有什么交情。”
喬萬傳見她推脫,更是心急如焚,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月兒!算二伯父求你了!喬家不能倒啊!你弟弟妹妹他們還小,前程才剛剛開始……只要你能幫二伯父渡過這一關,無論你要二伯父做什么,二伯父都答應你!絕無二話!”
喬月冷眼看著他這把年紀還哭得如此不顧體面的樣子,心中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