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鐵銹鎮的路上,凌和瑞娜都保持著沉默,各自消化著在礦坑的所見所感。那股狂暴到令人戰栗的能量,以及隱藏在暗處的窺視者,都讓原本就迷霧重重的局勢變得更加復雜。
“礦坑的能量源頭確認了,但以我們目前的狀態,深入探索無異于自殺?!绷枋紫却蚱屏顺聊?,“那個窺視我們的人,十有八九是‘拾荒者公會’的成員。他們盤踞在此,肯定有所圖謀,而且對我們這些‘新面孔’必然心存警惕,甚至敵意?!?/p>
瑞娜點頭同意:“鎮長提供的交易,現在看來更像是一個緩沖。清理西南隧道,既能兌現承諾,獲取信任和資源,也能暫時避開礦坑這個漩渦中心,同時……”她看向凌,“……驗證你關于其他能量異常點的感知。”
確實,西南隧道那個相對微弱但清晰的能量反應,像是一個誘人的謎題。它是否與礦坑同源?強度更低是否意味著風險可控?鎮長含糊的警告背后,又隱藏著什么?
回到臨時住所,兩人仔細檢查了裝備,補充了能量。之前與剝皮者的戰斗和礦坑的能量輻射,對防護服和武器都造成了一定的損耗。確保萬無一失后,他們決定不再耽擱,當天下午便出發,前往西南方向的廢棄排水隧道。
相比起前往礦坑的那條路,通往西南隧道的路徑顯得“正常”了許多——如果灰燼星的任何地方能稱之為正常的話。依舊是滿目荒涼,但輻射讀數和能量活性明顯低于礦坑區域。地面上開始出現一些顏色暗沉的苔蘚類植物,甚至能看到零星的小型昆蟲快速爬過,鉆入灰燼之下。
根據地圖和鎮民的描述,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個隧道入口。它隱藏在一個半坍塌的傾斜混凝土坡道下方,洞口直徑約三米,內部黑黢黢的,向外吹著帶著霉味和某種生物腥臊氣的冷風。洞口周圍散落著巨大的銹蝕格柵殘片,以及一些零散的白骨,還有不久前戰斗留下的彈殼和能量武器灼燒的痕跡。
“看來鎮民的清理行動確實在這里受阻過。”瑞娜檢查著痕跡,“掘地鼠的爪印很密集,而且……有大型個體。”
凌站在洞口,沒有立刻進入。他閉上眼,神識如同輕柔的水流,向隧道內部探去。與在礦坑時那種幾乎要被撕碎的狂暴感不同,這里的能量環境雖然也混亂,但強度低了很多,更像是一片被污染的、相對停滯的水潭。
他的神識緩緩向前延伸,掠過布滿粘液的粗糙洞壁,越過地面上的碎石和骨骸,深入了大約五十米。感知范圍內,確實有一些生命反應,是那些變異掘地鼠,它們大多蜷縮在側面的小洞穴里,似乎處于一種不安的休眠狀態。
然而,就在他準備繼續向更深處探查時……
一種極其細微的、若有若無的聲音,開始順著他的神識反饋回來。
那不是物理世界的聲音,而是一種直接作用于意識層面的回響。起初極其模糊,像是隔著厚重的墻壁聽到的雜音。但隨著凌的神識更加凝聚,那聲音逐漸變得清晰了一些。
是低語。
無數個聲音混雜在一起,竊竊私語,呢喃不休。它們使用的語言破碎而古老,凌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但這些聲音中蘊含的情緒,卻無比清晰地傳遞過來——痛苦、絕望、瘋狂、怨恨……還有一絲……哀求?
這些混亂的精神回響如同無形的觸須,纏繞上凌的神識,試圖將他拖入那片意識的泥沼。它們并不具備主動攻擊性,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持續不斷的精神污染,充滿了負面的能量。
凌感到一陣輕微的心神不寧,仿佛有冰冷的細針在輕輕刺探他的意識邊界。他立刻固守神識核心,如同在狂風暴雨中穩住燈塔的光芒,將那些混亂的低語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