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圖盤膝坐于在地,先深吸了一口洞中的清冷空氣,讓那股涼意順著喉管沉入肺腑,壓下心頭的躁動。
他緩緩調整呼吸,讓氣息變得悠長而平穩。
心中快速瀏覽著兵體術的法門,他閉上雙眼,將紛亂的思緒一點點摒除,凝神靜氣,將自己的意識一點一點地沉入靈魂深處。
這個過程并不容易,意識所過之處,盡是混沌一片,仿佛置身于無邊無際的黑暗沼澤,每前進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心神,也只是稍稍探索,便讓他感覺到了異常的疲累。
他咬緊牙關,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借著那一絲微弱的痛感保持清醒,終于在不知過了多久后,眼前一片豁然開朗,那片屬于他的識海,正靜靜地鋪展在意識之中。
這片識海不大,卻如一片平靜的湖面,凝練如鐵,沒有絲毫的波瀾,邊緣處隱隱流轉著淡淡的瑩光,那是多少次生死搏殺中磨礪出的堅韌。
“終于到了。”劉圖心中掠過一絲欣喜。
接下來,便是真正的考驗。他凝神聚氣,將那縷意識凝聚成一柄無形利刃,緩緩探向識海中央的那道飄揚著的人形屏障。
據兵體術所說,這便是自己的靈魂了。
劉圖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那道靈魂,而后緩緩將意識之刃伸向靈魂。而就在剛剛觸碰到靈魂的那一剎那,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猛地炸開!
每一寸魂魄都在發出凄厲的尖叫,本能地抗拒著這突如其來的割裂。
冷汗‘唰’地一下從毛孔中涌了出來,瞬間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在后背洇出大片的汗漬。
劉圖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額頭上青筋暴起,僅僅是一次輕觸,竟已讓幾乎肝腸寸斷。
“原來這就是裂魂之痛,,”劉圖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眼前陣陣發黑。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王鉞那句“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絕非危言。
這痛苦,比當初吸收寒髓時骨肉剝離的滋味猛烈百倍不止,靈魂像是被扔進了熔爐般,既要忍受撕裂的劇痛,又要死死守住心神,稍有松懈,整個人便會在瞬間崩碎。
“不能停,,,絕不能停!”劉圖突然想起自己的血海深仇。
一股狠勁從心底猛地竄起,瞬間驅散了他心神內的幾分眩暈。他咬緊舌尖,借著那股尖銳的痛感凝聚起渙散的意念,而后驅使著意識之刃再次狠狠斬下。
“啊,,,”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從劉圖的齒縫間擠出,這一次,意識之刃終于在靈魂壁壘上撕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縫隙甫一出現,更恐怖的劇痛如海嘯般席卷而來。
劉圖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被投入了絞肉機,寸寸斷裂,神魂仿佛要在瞬間潰散。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嘴角已溢出一絲鮮紅的血沫,視線也開始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失去知覺。
然而,劉圖強撐著,將自己體內的寒髓引入眉心,一股極淡卻異常清涼的氣息順著經脈緩緩流淌,讓這股劇痛減緩了幾分,竟勉強穩住了他搖搖欲墜的意識。
這也是那兵體術所能記載的,寒冷之物,能夠減緩靈魂撕裂之痛。
“撐住,,再撐一下,,”劉圖死死咬住牙關,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身前的石地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很快便積起一小灘水漬。
他一點點剝離那縷被切開的靈魂碎片。每分離一寸,都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剝他的骨、抽他的筋,痛得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最后一絲靈魂連接被徹底切斷時,劉圖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血霧,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