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騷亂如沸油潑雪般炸開,合歡宗弟子的尖叱與錦衣衛的靴聲攪成一片。你立在喧囂邊緣,眼角余光掃過那些因暴怒而扭曲的臉,喉間滾過一絲冷嘲——混亂從來不是絕境,是給獵手鋪路的迷霧。逃跑?那是被打斷脊梁的獵物才會做的事。你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時,連骨頭縫里都滲著狠勁,這點風浪,不過是你攫取機會的跳板。
人流如潰堤般向外涌,你卻逆著浪頭,像一條潛入魚群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扎向風暴的心臟。那身洗得發白的青衫儒袍是最好的保護色,在滿場驚魂未定的讀書人中,你俊秀卻平靜的面容,不過是“又一個被音波震懵的秀才”。沒人察覺你腳步輕得像貓,更沒人看見你袖中緊攥的指節——那里,藏著你此行的獠牙。
十六號擂臺的裁判席旁,登記官正手忙腳亂地給被震傷的武者敷藥,汗珠子砸在案上的晉級名冊上,暈開一片墨痕。他猛地抬頭撞見你,手里的瓷瓶“哐當”墜地,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你……你怎么敢回來?合歡宗的人把玄字區翻了三遍!”
你沒說話,只是抬眼看向他案上那摞竹制號牌——最頂端的一枚,刻著“復賽-玄-柒拾貳”。登記官瞬間讀懂了你的眼神,臉“唰”地白到耳根,抖著手抓起朱砂筆,在名冊上“楊儀”二字旁重重畫圈,筆尖戳破了紙頁也顧不上。他雙手捧著號牌遞過來,掌心的冷汗浸透了竹片:“后天未時,玄字區七十二臺。您快走吧!他們的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你接過號牌,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竹紋,微微頷首。轉身時,登記官癱坐在椅子上,像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整個過程不過十息,快得像一陣風,連旁邊的武者都沒察覺。
初步目標達成。你順著人流走向演武場邊緣的茅廁區——這里氣味熏人,往來者掩鼻疾走,是絕佳的蛻皮之地。你閃身鉆進最內側的隔間,插上門閂,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刺鼻的氨味。你迅速脫下青衫儒袍與方巾,從布包中取出一套粗布短打:灰色短衫,黑色長褲,褲腳沾著泥點,是最常見的江湖散人裝束。
你將儒袍仔細疊好塞進布包深處,又刻意佝僂了腰背,讓步伐變得拖沓,眼神也從沉凝轉為警惕的茫然。最后,你扯下束發的方巾,讓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腦后。不過片刻,那個“文弱秀才”楊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消瘦、面容普通的鄉下漢子,扔在人堆里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推開門時,兩個袒胸露背的壯漢正罵罵咧咧地往外走。你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后,腳步拖沓得像灌了鉛。
此刻,數十名合歡宗的女弟子和一些眼神陰鷙的錦衣衛番子,正像無頭蒼蠅一樣在人群中四處搜尋著一個“青衫秀才”的蹤跡。他們一遍遍地盤查著那些身著儒衫的人,卻對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你,視而不見。
錦衣衛的盤查,對一個“不起眼的江湖客”來說,形同虛設。
你成功地走出了演武場,外面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不少。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正準備隨便找個方向,先離開這片區域再說。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油滑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你身后響起?!扒懊娴臈钌賯b,可否留步?”
你心中一凜,腳步卻沒有停下,只是速度稍稍放緩。有人看穿了你的偽裝?是合歡宗還是錦衣衛的高手?你體內的九陰真經內力已經開始悄然運轉,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到來的雷霆一擊。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近了一些:“楊少俠不必驚慌,在下并無惡意。只是想和少俠交個朋友。”
你緩緩轉過身,看到一個滿臉堆笑的胖子正快步向你走來。
這胖子約莫四五十歲,穿著一身用金線繡著銅錢圖案的華貴綢衫,十根手指上戴滿了翡翠瑪瑙扳指,腰間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鑲金錢袋,走起路來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
他看起來像個移動的錢莊,但那雙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小眼睛里,卻閃爍著與他憨厚外表截然不符的精明與銳利。
“你認錯人了?!蹦愕亻_口,聲音刻意變得有些沙啞。
胖子在你面前站定,笑呵呵地拱了拱手,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著金錢的銅臭味飄了過來。
“楊少俠說笑了。在下萬金商會京城萬珍樓管事,錢多多。少俠在臺上那一手石破天驚的指法,可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啊。”
他一口道破了你的身份和剛才的比武細節。
你瞳孔微縮。
萬金商會?天下三大中立勢力之一,以財富和情報聞名天下。他們的人怎么會盯上自己?而且還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看穿自己的偽裝?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蹦闶缚诜裾J,黑道生涯讓你養成了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謹慎。
“哈哈,楊少俠果然是謹慎之人?!卞X多多也不點破,依舊滿臉笑容,“不過,少俠如今得罪了合歡宗的‘嗜血玉女’,又被錦衣衛的人暗中盯上,在這神都洛京城里,恐怕是寸步難行啊?!?/p>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他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你的心上。他不僅知道你是誰,還對你當前的處境了如指掌!
見你沉默不語,錢多多知道火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