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州,客棧之中。
沉默在門里門外蔓延,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終于,門外傳來一個清冷而壓抑的聲音,如同冰泉擊石般清晰:“小女子姓林,名朝雨,并非江湖中人。只是對公子連日來的怪異舉動心生好奇,絕無冒犯之意,若有打擾,還望見諒。”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顯得正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門外,那個清冷的、如同冰泉擊石般的聲音,在說出“林朝雨”這三個字之后,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仿佛她認為,只要自己給出了一個“理由”,無論這個理由是多么蹩腳,她便可以重新奪回一絲主動權(quán),至少可以保全自己最后的一絲體面。
你的聲音依舊是那么平淡,卻又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外科手術(shù)刀,精準地剖開了她那份脆弱的偽裝。
“原來是林姑娘。只是‘好奇’二字,恐怕不足以解釋深夜造訪之舉。”
“在下乃一介書生,身無長物,亦無驚世之才。興致所致,游學至此。”
“實在不知有何‘怪異’之處,能引得姑娘如此關(guān)注?”
門外,那道剛剛才平復下去的呼吸聲,瞬間又一次變得急促而紊亂!
你甚至可以清晰地想象出,門外那個名為林朝雨的女子,此刻那張清冷如月的俏臉之上,是如何一陣青一陣白;她那雙原本應該古井無波的美眸之中,此刻又是如何羞憤交加。
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刻。
天目山那片由火把構(gòu)成的死亡海洋,開始涌動。李自闡那平靜而又冰冷的聲音,在這片肅殺的山林之中響起,沒有絲毫波瀾,就像是在下達一個最普通的日常指令。
“陛下有旨。六合門勾結(jié)倭寇,圖謀不軌,罪在不赦。”
“傳我命令:封山!”
“凡持械抵抗者,格殺勿論!”
“凡六合門弟子,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凡東瀛倭寇,務必盡數(shù)誅絕,不得走脫一人!”
“喏!”數(shù)千名錦衣衛(wèi)緹騎齊聲應喝!那聲音匯聚成一股鋼鐵般的洪流,瞬間便撕碎了這黎明前最后的寧靜!
“殺!!!”伴隨著一聲令下!那片黑色的死亡潮水,開始從四面八方,向著那座已經(jīng)徹底陷入絕望的山巔,席卷而去!
最先沖在最前的,是那個身著猩紅飛魚服的、如同一團燃燒的地獄之火般的身影——凰無情!她甚至沒有騎馬,她的雙腳在崎嶇的山路之上快得如同一道紅色閃電!她那張帶著刀疤的臉上,充滿了一種近乎癲狂的嗜血興奮!
“田中影山!你這條東瀛的雜狗!給老娘滾出來受死!”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如同夜梟的悲鳴!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無比明確——那個伊賀陰陽流的上忍!
田中影山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毫不猶豫,雙手猛地一合!
“忍法·煙幕之術(shù)!”
“砰”一團著刺鼻硫磺味道的紫色濃烈煙霧,瞬間便籠罩了他的身形!而他本人,則是如同一只壁虎,向著后山的懸崖瘋狂逃竄而去!
“想跑?!在老娘面前,你跑得掉嗎?!”凰無情發(fā)出一聲獰笑。
她根本就沒有被那煙幕所迷惑,那雙如同餓狼般的眼睛,死死地鎖定了田中影山那道正在亡命奔逃的身影!她的速度,竟然比以身法見長的忍者還要快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