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這些宮女的心尖尖上,有個宮女嚇得當場昏死過去,有個宮女嚇得,當場尿了褲子。
一只老鼠鉆進來,嚇得一個宮女,“哇”地一聲,大哭。
眾妃嬪的哭聲一片嘩然,點到頭上的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有的哭哭啼啼哀求,沒點到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渾身如篩糠般哆嗦。
一二三四五……十六,還差一個,遴選出來的十六個妃嬪,除了有兩個膽子小的只是發(fā)呆,其余的都哀哀戚戚,放悲聲痛哭。
在靈堂上,有各種各樣的哭,有裝腔作勢,哭給死者家屬或者旁觀者看的,有懷揣打探消息的目的假裝哭的,也有掩起袖子,哭聲很大,內(nèi)心在笑的。
而在二白犬宮的這些宮女妃嬪們,如果一開始,他們還是哭給別人看,此時,卻是發(fā)自心底的,毫無做作的痛哭。
“還差一個,加上費聽月那賤人,正好十八位美人,湊個吉利數(shù)。”
細封九擲地有聲,雖然聲音不大,卻如炸雷一樣,轟炸著沒有選中的人群。
細封九拿著玉如意,在不緊不慢地走動著,每一步都像踩在這群人的心上,如利劍一樣刺激著她們的心臟。終于,一個年僅13歲,以前給大王端水的宮女,剛剛被封了嬪的女子,被拉了出來,她嚇得尿濕了褲子,咬著衣袖直哆嗦,竟不會哭了。
細封九陰陽怪氣地說道:“平日里你們在大王面前,唱歌的彈琴的,故意招惹大王,跳舞的拽詩文的,賣弄各種風騷,極盡所能地設(shè)法勾引大王,如今我給足你們面子,選上你們是莫大的榮耀啊!你們在地底下與君王郎情妾意,神仙眷侶,也趁了你們的意,那日子多爽啊!”
哼,說得輕巧,你平日為了君王,與他們爭風吃醋,你覺得是與大王神仙眷侶,郎情妾意,你咋不去啊?說到底,細封九只不過是借君王的死,潑灑胸中的醋壇子罷了。
二白犬殿被淹沒在凄慘的哭聲中,躺在里間的細封止也在制造聲音,鼾聲如雷,哈喇子橫流到脖子中。
鼾聲與二白犬宮的哭聲,兩下互為襯托,相互呼應(yīng)。
夜色漸重,如墨的穹廬,沉甸甸地壓在二白犬宮之上。
時值初春,寒風仍帶有幾分凜冽,從宮墻的縫隙間呼嘯而過,似是冤魂哀嚎,為這宮闈添了幾分陰森。
二白犬宮雖然雕梁畫棟,卻在大王薨逝的陰霾下,失了往昔的威嚴,檐角的銅鈴,在風中晃蕩著,如悲如泣般的聲音,在空中飄蕩。
細封止在這里值守,本來就是帶著有病的身體。
一開始,還強打精神,用蜀黍條支起兩個眼皮,但倦意如潮水般早已把他吞沒,蜀黍條也被壓彎了腰跌落在躺椅上,不多時,鼾聲便響起。
他夢中正在死著燒雞吃,還一邊“嗯啊,嗯啊”享受著,哪料燒雞一下子被驚跑了,這鼾聲轉(zhuǎn)瞬化作慘叫。
原來,細封池火急火燎地來尋細封九,經(jīng)過這里,看到細封止在酣睡,一把揪住細封止的右耳,猛地往上拽。
那鼾聲戛然而止,細封止雙手捂住耳朵,扯著嗓子大叫:“我如今拖著病軀堅守于此,打個盹兒咋了嘛?還讓人活不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