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峰也坐下,翹起二郎腿,說道:“新姐,是這樣的,我給你簡單講一下這個戲。我這個戲呢,是個年代戲,時間跨度比較長,大概跟《金婚》那種差不多,需要演員從二十出頭,一直演到六七十歲。”
“你演年輕時候的安杰,就是女主角,我覺得沒一點問題,外形氣質都挺貼合。我唯一有點擔心的,就是你演六七十歲時候的安杰,會不會有違和感?觀眾能不能相信?所以今天才特意讓化妝師給你上了個老年妝,看看效果。”
蔣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心里那塊一直懸著的大石頭終于“咚”一聲落了地,原來不是讓她演老太太配角,而是女主角需要跨越這么大的年齡幅度!
但瞬間,另一股壓力又揪起了心,年齡跨度這么大,對演技是極大的考驗,她也擔心自己是否真能拿得下來這個角色,萬一演不好,豈不是辜負了這次機會,也辜負了張導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眼神變得堅定,看著張峰說道:“張導,我以前確實沒演過跨度這么大的角色,這是個挑戰。但是,如果您相信我,把這個角色交給我,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好好揣摩角色,研究老年人的神態、動作、心理,我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定能演好!”
她的語氣很真誠,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張峰聽了,臉上露出贊許的表情,點了點頭:“有信心是好事,演員就得有這股子不信邪的勁頭。這樣,我這有幾句臺詞,是老年安杰的一場戲,你現場演一下吧,我看看感覺。”
說著,便從旁邊拿起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遞給了她。
蔣新雙手接過來,迅速掃了一眼,是幾句簡單的臺詞,但情感濃度很高,是病床前與老伴的對話。
“張導,我能不能稍微準備一下,找找感覺?”她抬頭請求道。
“當然沒問題,給你10分鐘時間夠嗎?”張峰很通情達理。
“不用,五分鐘就夠了!”蔣新搖搖頭,她不想讓張峰等太久,而且她需要盡快進入狀態。
她走到角落,閉上眼睛,深呼吸,腦海里快速構建場景,揣摩人物瀕臨死亡又充滿眷戀的復雜心境。
很快,她睜開眼,朝張峰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開始了。
她走到房間中間空地處,也顧不上干凈與否,直接側身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蜷縮起來,想象自己躺在病床上。
表演開始了。這是一個醫院病房的場景。
安杰從昏迷中蘇醒,身體極度虛弱,看到白發蒼蒼的丈夫江德福趴在床邊睡著了。
蔣新的表演是無實物的,但她仿佛真的看到了這一切。
她先是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神先是迷茫,然后逐漸聚焦,側頭望向床邊空無一物的地方,仿佛那里真趴著一個人。
她極其虛弱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一只仿佛有千斤重的手,朝著虛空輕輕顫抖著撫摸,嘴唇囁嚅著,發出氣若游絲的聲音:“老江……你這倔老頭,非……非守在這兒干什么?”
聲音沙啞,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渾濁和深深的疼惜。
說著,她就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因為咳嗽而微微蜷縮,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等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喘了幾口氣,才繼續用那種虛弱又溫柔的語調說臺詞:“我這不爭氣的身子,拖累你……拖累你三天沒合眼了吧?”